茶樓小二極有眼色地給這一桌添了張椅子。
沈修桓得了兄長一個生疏至極的禮,回禮不是,不回禮也不是,只得憋住一口氣坐下,還接了一杯沈修遠(yuǎn)親自沏的茶水,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兄長非要與我如此生疏嗎?”沈修桓直視著沈修遠(yuǎn),隨后十分不友善地睨了一眼無憂,無憂一驚,咂摸咂摸剛才那句話,果斷扯扯溫瑯的袖子:“那什么我剛才看見隔壁街有人拉了一車礦挺不錯的,四師弟陪我去瞧瞧,百里你也一起!”
百里浪不是?!?/p>
陣眼顯然是在兄長的佩劍之上,沈修桓略一打量便知這是個極巧妙的陣法,但能支撐的時間絕不會太長,于是迅速將難得的信件小心收好,兄弟二人對視一眼,幾乎是同時撤去了屏障。
“你竟然寧愿把一個外人當(dāng)做家人,也不愿喊我一聲弟弟嗎?!”沈修桓提高了聲調(diào)說。
屏障之外的人無一察覺兄弟二人私下的交易,沈修桓甚至還擺好了對無憂的冷臉,跟著便拂袖起身,仿佛在沈修遠(yuǎn)這里受了天大的委屈,連聲招呼都不打便從無憂和溫瑯身邊走過,當(dāng)然百里浪也沒能幸免地得了狠狠一瞪。
而沈修遠(yuǎn)……他實(shí)在沒想到沈修桓會故意說那么一句……
難道他很在意自己不叫他弟弟這事嗎?
身披黑袍的季洵坐在角落看完了看完了全程,等沈修遠(yuǎn)他們離開茶樓后,他卻沒能立刻跟上。
他記得這一段……沈修遠(yuǎn)和沈修桓,不該說了那么多話的。
沈修桓確實(shí)因?yàn)榻?jīng)歷了一些事而轉(zhuǎn)變了心態(tài),但沈修遠(yuǎn)對他應(yīng)該還是退避三舍,拒絕溝通的才對?。吭趺磿敲粗鲃拥貙⑸蛐藁负妥约旱牟煌幘持苯犹裘?,還引著沈修桓說了那么多真心話?
……怎么回事?。?/p>
季洵此刻又不由自主地往崩潰邊緣邁了一步,他坐在原位,不知第幾次地開始反省自己近一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但無論回憶多少次,他都想不起來自己何時何地的行為影響到了這對兄弟的相處,又或者影響到了沈修遠(yuǎn)對沈修桓的看法。
他分明從未和沈修遠(yuǎn)聊起過沈修桓,分明一次都不曾?。?/p>
難道……難道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是扮演好成玉,然后在劇情中做一個幽靈,一次都不插手劇情,都會讓劇情偏離正軌嗎?
那他到底該怎么做才好??!
瘋狂與絕望擠壓著季洵僅存的理智,逼迫他不停地在崩潰的邊緣搖擺,他真想將這一切的束縛全部丟掉,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睡上三天三夜,或許等他睡醒,這場發(fā)生在書中的噩夢就會結(jié)束。
緩了好一會兒,季洵勉強(qiáng)將混亂的思緒壓了下去,他慢慢起身,踉蹌了兩步,隨后匆匆忙忙地追出了茶樓。
本以為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沈修遠(yuǎn)此時竟還在茶樓對面的一家酒樓等百里浪打酒,一看到那個身姿如青松般挺拔的青年,季洵心中的不安就能減少一分。
天知道他有多渴望誰能夠看破他身上的標(biāo)簽,如果那個人能是沈修遠(yuǎn)的話,季洵想自己可能會當(dāng)場痛哭出聲。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季洵躲在巷子里,目光一刻也舍不得從沈修遠(yuǎn)的身上移開,他知道自己這樣做非常不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