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半生又插嘴道:“你大伯想殺你,你也是在后來的生活里慢慢體會到的吧?夢剛醒的時候并沒有這種感覺,只是覺得你大伯的行為舉止有些奇怪?!?/p>
老莫看了許半生一眼,點點頭道:“是的,那會兒太多不明白的事情,也很難想到大伯會想要殺了我,只是覺得他的舉動有些古怪。我怎么也想不到,在我父母出事之后第一時間把我接過去,對我比對他親生的女兒還親的大伯,竟然會對我起了殺心。這一點是我直到四五十歲的時候才想明白的?!?/p>
許半生皺了皺眉頭,又問:“你大伯還有個女兒?她現(xiàn)在人呢?”
“早就失去聯(lián)系了,我當兵回來之后,才得知的大伯的死訊,在部隊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人通知我大伯已經(jīng)去世了。從部隊回到地方,我去大伯家才知道房子已經(jīng)交還給廠里了,而我大伯母和堂姐都離開了吳東,根本就沒告訴過我她們的去向。要不是大伯還有個單位,我甚至連他的死訊都無從得知。”
“你退下來的時候至少也是個省部級吧?”
老莫點點頭,道:“享受正部級的待遇,副部級的位置上退下來的?!?/p>
“那無論如何你也算的上是位高權重了,這么多年,你就沒有試圖尋找過你的伯母和堂姐?”
老莫顯得有些唏噓,蒼老的面孔之上,皺紋也仿佛在感慨著人世浮沉。
“怎么可能沒找過,哪怕是后來意識到當年我父母去世之后大伯竟然生出殺了我的心思,他們一家也終究對我恩重如山。若不是他們,我一個連記事都做不到的孩子,又怎么能夠平安的成長到可以當兵的年紀?而且這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是個結,我不明白為什么對我一向也很好的伯母和堂姐,竟然會趁著我當兵的時候不辭而別??墒牵齻兙拖袷侨碎g蒸發(fā)了一樣,完全杳無音信。我所從事的也算是特殊職權的部門了,按說在戶籍系統(tǒng)里尋找一個人應該不是什么難事,尤其是有了網(wǎng)絡這種東西之后,全國人口的戶籍都已經(jīng)聯(lián)網(wǎng),想要在人海里排查出一對母女,卻竟然完全找不到匹配?!?/p>
“出國了?”
老莫搖了搖頭,道:“如果是正規(guī)手續(xù)出的國,我也一定能查得到??墒牵瑳]有。她們倆的戶籍當時被遷到了鄂中,這是我能查到的最后的線索。我查過接收當?shù)氐膽艏畽n案,伯母調去鄂中的那個工廠之后,不到一年就辭了職。在那之后,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她們母女,戶籍也留在了當?shù)氐慕值擂k,她們就好像從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許半生點了點頭,看來,這方面是不會有什么線索留下了,在當年那種環(huán)境之下,消失兩個人,如今時隔三十多年,再想找,幾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老先生,你繼續(xù)說說你的夢吧?!?/p>
老莫點了點頭,又喝了杯茶,才說:“那個夢似乎主要就是在提示我父母的真實死因,而大伯在那之后,也曾經(jīng)去找過那個跟我父親動手導致我父母死亡的人。他找到了,卻根本不是那個人的對手,而那個人似乎也無意殺他。大伯之后又數(shù)次去找那個人,也逐漸在打斗之中占據(jù)了上風。最終打敗那個人之后,大伯似乎還想找他逼問一些什么,但是那人卻zisha了,大伯什么也沒聞出來。由于夢里沒有聲音,我也不知道大伯逼問那人的是些什么問題?!?/p>
許半生笑了笑,道:“現(xiàn)在其實你已經(jīng)知道你大伯當初逼問那人的是什么問題了吧?”
老莫點點頭,道:“應該是想獲知莫大師的蹤跡,在我父母死后,大伯應該就一直在尋找莫大師?!?/p>
“你的夢里有讓你獲悉你大伯的死因么?”
老莫搖搖頭,茫然的說道:“沒有,那個夢就是到了大伯打敗那個人,并且那個人zisha后就結束了。時間應該是我當兵前。”
“你醒后見到莫大師,是在什么時間?你當時應該是滿腦子的疑問,所以并未懷疑那個莫大師的身份有什么不妥?”
“其實也并不是全無懷疑的,畢竟我在車間里一見到他就昏了過去,然后做了個那么長的夢,偏偏我昏過去也就是兩分鐘的事情,整個過程就好像是我進了車間的辦公室,然后坐在椅子上打了個盹兒一樣。夢里發(fā)生的一切又過于真實,栩栩如生,細節(jié)完全清晰,我這輩子也沒做過這么記憶清晰的夢。要說沒有疑問,是不可能的?!?/p>
許半生也點了點頭,道:“你繼續(xù)說你下班后的事情吧?!?/p>
“那天我在車間里,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的,那個夢對我的沖擊太大了,完全不明白在我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中午下了班,我因為是單身的緣故,一向都沒有回去的習慣。讓工人幫我從食堂帶了飯,吃完之后就在辦公室里休息,直到下午五點下班,才離開工廠。確切的說,我離開工廠應該是下午五點零七分,工人們都zouguang了,我最后一個離開,車間的大門還是我鎖的。騎著車出了生產(chǎn)區(qū),到我住的地方,一進門,就看到莫大師坐在我的屋里,我當時就驚了,第一反應是要出去,可是當時渾身上下就像是沒力氣一般,連邁步這樣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出來,甚至連大喊救命都喊不出?!?/p>
“你記得莫大師的長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