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趙來賀早前些日子就去隔壁陳灣村的陳鐵匠那里訂了一口鍋,約好年后去取,如今搬到這邊來,剛好去拿回來。
趙來賀出門后,巧娘先是把兒子塞進被窩里,摸了摸他的湯婆子,感覺還暖著,就里里外外收拾開了。
趙豐年環(huán)視一周,知道新的生活要開始了。
柳巧娘里外清掃干凈沒多久,趙來賀就回來了,帶回了一個雙耳的鐵鍋,并一把鐵刀。
柳巧娘愛不釋手地摸著鐵刀,“這刀好,就是怎么沒讓陳鐵匠給磨磨開了刃?”
趙來賀正準備提著水桶去和泥巴架鐵鍋,“差點忘記了,”他放下水桶,從背簍地下掏出來幾個橘子遞給巧娘,“陳鐵匠這些日子家里忙,沒空給開刃,退了我?guī)讉€銅板,又送了我?guī)讉€橘子,讓我自個兒開。”
那幾個橘子黃澄澄的,跟秋日里的橘子大不一樣,巧娘只在過年前的一次集市上見過,雖然長得丑,卻賣的貴價,她們村里人是不買的,因此此時見了也歡喜。
“回頭煮水,這東西說是治咳嗽呢,寶兒鐵定喜歡,只是沒成想,這才剛過完年,陳鐵匠家生意便這么好了?!?/p>
趙來賀一邊拌泥巴,一邊回道,“倒也不是忙生意,陳家年前成親的兒子,就是哪個娶了鎮(zhèn)上人的兒子,過了年從岳家回來了,陳家一家都里外忙著,怕怠慢了鎮(zhèn)上的媳婦?!?/p>
巧娘遲疑,“這不是入贅嘛?陳家老太太可不像是能讓兒子當贅婿的主兒?!?/p>
“年前沒聽說是入贅,許是鎮(zhèn)上人疼閨女,留在家里過個年也說不準?!?/p>
“寶兒想讀書嗎?”
搬家第二天早上,趙來賀問趙豐年。
趙豐年并不驚訝,在所有人都捧高讀書人的大環(huán)境下,他爹娘又如此寶貝他,不可能沒有想法。
這個時代,讀書人就意味著高人一等,擁有官身更是意味著擁有了特權,趙豐年很清楚,想要在這個時代好好地活下去,活得好,護住家人,也只有這一條路。
只是,擁有三十五兩銀子,三畝地的農(nóng)戶家,再供一個讀書人,就算不起房子,也遠遠不夠,就如老趙家,在村子里條件算不錯了,但舉全家之力,也才供了一個童生,更遑論他們家呢。
但是,方法總是比困難多。
晚飯吃的是雜豆飯就咸菜,趙豐年多了一碗雞蛋羹。
張氏養(yǎng)了兩只下蛋的母雞,天暖的時候一天能有兩個蛋,入了冬后就少了,平日里張氏寶貝得緊,這一個月來攢了十來個,是要拿到城里換錢的。
離開的時候,張氏偷偷摸摸將巧娘拉了出去,回來的時候,巧娘眼眶明顯紅了,小心翼翼捧著十個蛋給兒子看。
“這些蛋是奶奶給咱們寶兒補身子的,寶兒以后要好好孝敬爺爺奶奶。”
但是任憑有點良知的人,都做不到自己吃雞蛋,父母吃糠咽菜吧。
趙豐年毫不猶豫地給趙來賀巧娘各舀了一勺蛋羹。
“都說了爹不愛吃雞蛋,這玩意沒味道,爹就喜歡吃咸菜,寶兒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