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在簡若沉的病房,還一副在照顧人的樣子?
陸景琛沒細想,滿腦子都是已經(jīng)被押送法院的小兒子。
他近乎低聲下氣地道:“關(guān)sir,簡先生見不見我,還是簡先生說了算吧?”
簡若沉在里面聽到這句,“進來。”
關(guān)應鈞讓開位置,讓護工把陸景琛推進去。
這間病房朝南,光線很好。將陸景琛外強中干,強撐體面的臉照透了。
上次見,這個年逾半百的老人還精神抖擻,這次竟然有了些老態(tài)龍鐘的意味。
簡若沉道:“要是來問陸塹的事,我只能告訴您法律不容挑戰(zhàn)?!?/p>
陸景琛的面皮抖了抖,眼睛里透出一絲陰毒,又一掀眼皮遮住了,顫巍巍道:“陸塹犯的錯會有人替他承擔,任何一個父親都不會希望自己的兒子死去?!?/p>
原本風光無限,風頭無兩的陸老爺子低頭求人,“簡先生,我們不談公事,也可以談?wù)勆?。九龍城寨那塊地如今在陸家手里,政府一直都想買回去,但我們沒放手。簡先生要是能救下陸塹,我老頭子做主,把地皮送給簡先生?!?/p>
“誰有這塊地仕途就會更加順利?!?/p>
簡若沉笑笑,“留給陸榮吧,我就祝他走得高高的?!?/p>
摔得慘慘的。
后半句沒說,但在場都是人精,不至于連陰陽怪氣都聽不出。
陸景琛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又被氣暈過去。他靠在輪椅上,xiong脯起伏,喘息聲又粗又重,護工趕緊拿出隨身的氧氣給他吸了兩口,這才緩過神。
他揮開護工的手,終于維持不住表面上的和善,臉色怨毒陰森,“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簡先生,多行不義必自斃。我求你救救陸塹,您要是做不到,我只好想別的法子?!?/p>
陸景琛語調(diào)又急又快,“你以為真能以一己之力改變港英對死刑的把控嗎?死了港商,現(xiàn)在又威脅到高官的生命,這個泯滅人權(quán)的刑罰還能維持多久?”
簡若沉歪了下腦袋,“還能維持多久?”
陸景琛恨不得舉起手里的拐杖打上病床上的人,但關(guān)應鈞就在他背后站著。
打了,西九龍總區(qū)警署更有理由詬病陸家。
他只能生生壓下這股氣,任由腦袋被沖得發(fā)昏。
陸景琛不說話,簡若沉便自問自答,“你這么說,那死刑多半只能維持到年底,可就算港英1994年初就徹底廢除死刑,陸塹也撐不到那時候?!?/p>
關(guān)應鈞勾了下唇角。
心神掛在簡若沉身上,他實在喜歡這副有氣當場出,半點不給犯罪分子留情面的聰明樣。
從江鳴山到陸塹,再到江含煜和陸景琛。
從沒看見過簡若沉給這些人一丁點兒面子。身上有股很熱很正的沖勁,能帶得感受到這股沖勁的人也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