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聿走進屋,外套沒脫,身上還帶著室外未散的寒氣。他把鑰匙放在靠近林棉的桌子上,金屬碰撞木面的聲音的聲音格外清晰。緊接著,他摘下眼鏡,拿來桌上的眼鏡布,低頭慢慢地擦拭。
整個屋子只剩下他指腹摩挲鏡片的細微聲響。
林棉咬下嘴唇:“我回房間了?!?/p>
她剛轉(zhuǎn)身,他一把擒住她的手臂。林棉往后縮了點,他使勁一拽,使得她靠他更近。
“我允許你走了嗎?”
林棉自知理虧,垂眼。他湊近她,從她的頭發(fā)開始嗅起,鼻尖一路下滑,從鬢角到脖頸。她的指尖顫抖著,抵著他衣角。
“你去哪里了?”他說著,因為厭惡那股味道推開她一點,與她拉出距離。
“我已經(jīng)回來了?!?/p>
“見了誰”林聿問她,不免想起她在醫(yī)院對著手機的笑。
“我沒有做任何壞事,就是這樣?!绷置逈]有透露一點她的去向,她的話明顯激怒了對方。
“林棉,我問你見了誰?”
她沒有一絲的猶豫,脫口而出:“你不是我的爸爸媽媽,也永遠成為不了他們,沒必要替他們來管我?!?/p>
一句話話像一記輕響的耳光,打在林聿心上。他徹底放開了她。
“我不需要你這樣做?!?/p>
她還想繼續(xù)說什么,被走出來的林槿打斷:“林棉,別說了?!?/p>
這樣的氣氛實在讓她受不了。她馬上逃回房間。
他做出的犧牲,扮演的角色,負起的責(zé)任,她都看在眼里。他是個好哥哥,連林槿都站在他那邊,為他解圍。
但她根本不需要他這樣。她不需要一個好哥哥。她需要的是,他愛她。
夜已很深,林聿想著她說的那些話。路過林棉的房間,門沒關(guān)嚴,他推開。
床上的人已經(jīng)睡著,眼睛閉著。
他走近,取走她手里沒翻完的本子,那是是幼兒園時的成長記錄。家長留言一欄,是媽媽的筆跡。
他替她拉好被子,撫開她額前散落的碎發(fā),親吻了下她的額頭。
他關(guān)掉床頭燈,帶上門。
幾秒后,黑暗中,林棉睜開了眼睛。
這個年過得并不熱鬧。因父母新喪,家里連新春聯(lián)也不能貼。叁個暫住在舅舅家?guī)滋?,外婆給每人包了一個巨大的紅包,年慢慢也就過去了。
新學(xué)期開始,林棉愈發(fā)不想去學(xué)校,但還是強撐著。不知道汪文蕓讓陳承做了什么,那幾個男生確實安分規(guī)矩了許多,再也不在背后說叁道四了。
她也就這么,自然而然地,成了林棉在這個班里最親近的朋友。
班主任的電話打到林聿手機上,他才知道她已經(jīng)開始不交很多學(xué)科的作業(yè)。他們因此爆發(fā)了激烈的爭吵。他翻看她的作業(yè),處處是大片空白。他一頁頁地翻,翻到最后,卻不知道該怎樣發(fā)火,才能讓她明白她在自毀前程。
“既然你可以為自己做決定,為什么我就不能給自己做決定?”
“你怎么知道,什么樣的人生才算是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