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慶福換上了一身大寶拿回來的舊軍裝,腰上扎著個武裝帶,后腰上別著一桿銅鍋旱煙袋,
現在他的身邊聚著一圈人,有叫二叔的,有叫二爺的,這都是他秦家溝的族人,
還有叫四姨夫,四姑父的,這是他媳婦兒那邊的親戚。
秦慶福兜里揣著幾盒他從老爹那摳岀來的大前門煙,這還是大寶拿回來孝敬爺爺的,
不過秦慶福輕易不會拿岀來,自己是大隊長了,是干部了,應該是別人給他上煙才對,
一個老頭擠進人群,一頓咳嗽才叫道:"淑芬姑爺,還認識俺嗎?俺是淑芬的七叔。"
秦慶福他媳婦兒李淑芬是五家村人,離秦家溝才六七里地遠。
秦慶福連忙掏出煙,這老頭是媳婦兒的堂叔,這煙得敬上。
"七叔,您老也來開會了?來,抽根卷煙。"
老頭接過煙卷,美滋滋地夾在耳朵上,他有點耳背,說話得用喊的,
"你老丈桿子來了沒?怎么俺找了一圈沒找到呢?"
"噢,俺老丈人,丈母娘,大舅子,都在俺家和俺娘嘮嗑吶,一會兒開會就來了。"
秦慶福他老丈人是個內向人兒,平時一天都不見他說一句話,現在知道自己的四姑爺要當生產大隊長了,這老頭見誰都跟人吹一通,絲毫沒有內向人的模樣,變成了話癆,
秦慶福沒注意到的是,有十多個壯漢聚在一棵老槐樹下,目光陰冷的望著他。
其中一個中年人抖了抖快掉下去的衣服,冷笑了一聲:"這把秦慶福給得瑟的?大隊長,他憑什么?"
他旁邊的人低聲說道:"文順哥,你說一會咱怎么干?"
那個披著衣服的人叫王文順,是王寶齋的叔伯侄子,他抱著胳膊,
"成立個狗屁生產隊?以后掙工分,聽說一個工分才一毛二,這點玩意兒吃都吃不飽,到年底說不定還得欠村里幾塊錢,
所以,不能成立這個破生產隊,還是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多好。"
"文順哥,這個成立生產隊是政府下的文兒,恐怕咱們說不同意成立不好使吧?"
王文順惡狠狠的說道:"我知道,我也就是這么一說,不過…這個大隊長,必須由咱們王家人來當,這樣才能讓王莊村人得到好處。"
"是的嘞,文順哥說的對,絕對不能讓秦家溝人當這大隊長,要當,也是文順哥來當。"
"對,就要文順哥當,別人來當咱就鬧,鬧到政府同意…"
王文順點點頭:"寶齋叔說過,會鬧的孩子有糖吃,今天這么多人,咱們盡管往大了鬧,反正法不擇眾。"
"文順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趁亂打死幾個秦家溝的人,讓政府不得不聽咱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