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蔽日,薊城夜晚一如既往地熱鬧,一片繁華中,馬蹄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身后無數(shù)人廝殺,最后一位暗衛(wèi)飛身而起,擋住所有追兵,“小姐速逃!西城門有殿下的人接應!”疾馳到西城門,遠遠看去,城門已然關閉,守備森嚴。
陸瑾畫臉上掠過一絲涼意,快步下馬上城垣。
兵衛(wèi)立馬上前攔住她,一看她手中金令,又忙不迭的跪下。
遠遠登上城垣,一道身影急匆匆趕來攔住她,正是那城門校尉。
“此乃城門重地,不可啊……”陸瑾畫看著他皮笑肉不笑的臉,冷聲道:“不到戌時,怎的就關了城門,本宮出門辦事,還不速速打開!”校尉掃過她凌亂的頭發(fā),也知道里面成事了,他挺直了腰桿,“太子妃,得罪了。
”從城垣一眼望向城外,漆黑一片,大樹枝葉晃動,嗦嗦作響。
校尉的利刃劈在石墻上,磚塊瞬間裂開。
陸瑾畫清楚今日怕是要命喪于此了,她只要將消息傳出去,楊毅那狗賊也得意不了多久。
“鄂國公楊毅反了,陛下被困于金鑾殿——”話語一頓,耳邊劃過破空聲,帶著反勾的箭矢從城外飛來,貼著頭皮飛過。
擦!她的秀發(fā)。
路兩邊枝葉劇烈搖晃,似有什么東西要傾巢而出。
不少兵衛(wèi)涌上城垣,拔刀向她撲來。
陸瑾畫怔住,心頭劃過一個念頭,西城這邊早就反了,裴碩……裴碩主守西城,他恐怕也反了!作為深閨女子,有許多消息陸瑾畫不得而知,只覺得這賜婚來得異常而猛烈。
剛行完太子妃冊封禮,那病殃殃的太子殿下就將金令給她。
“出城去吧,鄂國公楊毅反了。
”“九弟定會派人接應你。
”陸瑾畫心間猛顫,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起來,她父親官職不高,為何皇帝偏偏將她指給太子,原是皇位快要保不住了。
電光火石間,腰腹傳來劇痛,雙拳難敵四手,她也逃不過亂刀砍死的下場。
陸瑾畫還沒看清誰將自己踹飛,就徹底失去意識。
遠遠看見那道身影從城樓墜下,數(shù)十人魂驚膽顫,飛撲上前想要接住,卻兩手空空落地。
——千里之外,江渡口。
北地嚴寒,四月了還在飄雪,頭發(fā)迅速結(jié)起一片冰霜。
一高大男子風塵仆仆下船往渡口邊走,眉眼間滿是焦灼。
護衛(wèi)相視一眼,上前勸道:“殿下,您已狂奔數(shù)日,再這樣下去,您的身體要吃不消了!”其余人附和,“殿下,您歇一歇吧!”男子冷眼掃過他們,眾人頓時噤聲。
馬蹄聲如驚雷般響起,往渡口邊來,沉悶的聲音傳來一種緊迫感。
“殿下,薊州來信!”那驛使神情焦灼,沉悶天氣下更覺風雨欲來。
男子接過信,面色平淡,卻駭然吐出一口鮮血。
【鄂國公楊毅起兵,皇帝太子皆困于金鑾殿,西山太子妃于十八日晚在西城門墜樓殉國,尸骨無存。
】他咽下喉間鐵銹味,雪花落在臉上,一片shi濡。
這一激動,未救治的新傷和舊傷一同發(fā)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