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個走在前,一個走在后。
走在后面的年邁女人,打著手電筒照在路面上。這是深夜里,他們能擁有的零星幾點微光。
他耐心地看著母子倆走遠,然后想到了剛剛那通電話。
來自生物學(xué)意義上,他的親生母親。
意料之中,她的聲音聽起來很痛苦,一如這么多年來的任何一次。
也許痛苦是能傳染的,可惜余戈已經(jīng)免疫了,或者說無所謂。她的眼淚在余戈這里早就算不上什么,所以他其實很平靜。
也是在徐依童下車后,余戈才有點無聊地想,剛剛她一直沒說話么?好像是。無端端地,余戈陷入了一種難以疏解的情緒里,很細微。究竟是什么,他也不懂。
余戈丟了顆糖到嘴里,等著薄荷味在舌尖散開。
藍牙沒斷,歌一遍一遍地循環(huán)放著。余戈知道徐依童沒有走遠。
雖然這并不影響什么,他也沒有主動問。
只是手腕傳來的陣痛,忽然讓他有點累。
可能這是他也沒走的原因。
……
兩條消息發(fā)完之后,對面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車?yán)锏母枰碴┤欢埂?/p>
余戈靠在椅背上,盯著中控臺的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約十來分鐘后,身側(cè)的玻璃窗發(fā)出輕輕的脆響。
有人在敲。
車窗降下,下一秒,悶熱的風(fēng)涌入,他看向站在外面的人。
徐依童的腦袋俯下來,她雙手趴上窗沿,笑嘻嘻地打了個招呼。
四周盡黑,而她身后,路燈好像驀然亮起來,照在她背上,又漏進車?yán)?,罩在他身上?/p>
突然的光亮讓余戈有一瞬間的不適應(yīng)。
見余戈靜靜坐著沒動,她打量了會兒,臉上笑容可掬,“你是在等我嗎?”
“沒有?!?/p>
徐依童不信,又確認(rèn)了一遍,“真的沒有?那你干嘛不走呀?”
她的臉湊近,近在咫尺在地方,就這么直愣愣地望著他。
余戈像突然走神了一樣。等徐依童又揮了揮手,他才開口,移開眼神,“我手有點疼,休息一會兒?!?/p>
“?。俊毙煲劳嫔系拈_心收斂了些,“那你要打車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