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鱗（作者：一十四洲） 第189節(jié)（第1頁）

“你看，你也說不至于?！彪x淵說，“所以我也只求你平安，不求別的。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我也能做到。葉灼，我很期待那一天。我想看見你的劍。”

離淵的眼里像有明亮的光華，可以照亮整座蒼山的夜色。

“那一定是很好的劍?！彪x淵篤定道。

葉灼輕輕地笑了。

離淵也笑，他就非要說完被打斷的話。

“葉灼?！彼抗饩季迹跋矚g?！?/p>

那人就無奈般看著他。

“知道了?！比~灼說。

天邊一輪上弦月。

月將滿的時候，道宗現(xiàn)宗主和幾個老人仙一起，恭謹?shù)貋淼街髯诘拿氐罾铩?/p>

殿中香氣繚繞，往上看，露天的殿頂上空仿佛連接著無盡的星辰。壇外擺著八方大磬，兩面編鐘?；遗鄣闹髯诘茏右来硒Q鐘擊磬，組合成極為玄秘莊嚴的樂聲。

主宗的道祖滿頭白發(fā)，身穿華貴道衣，手持桃木劍。在法壇中央的八卦圖中，他正以奇異的韻律，步罡踏斗。時而喃喃自語，時而閉目向天，仿佛與高天之上的仙神達成某種溝通。

終于，香燃盡了，鐘磬聲也停了，道祖睜開渾濁的雙眼，看向在下的幾人。

“八月十六，去吧?！钡雷嫔n老的聲音道，“我就在這里，為你們打開天門?！?/p>

同樣已生白發(fā)的道宗主道：“此番通天路上，不知是否平安?！?/p>

“通天路，向來難?！钡雷孓D身背對他們，余煙里，像一尊巨大的天師像，“人間光景，一年不如一年。再不走，怕是通天無路，入地無門?！?/p>

下首的人都明白了。

天道孱弱，古時候的破界雷劫，如今已然無力降下了?？墒翘斓仂`氣衰微，這與上界約定好十年一開的登仙路，又能再開多久？

前些日子，上清山的靈氣一夜間衰減至原來的三成，靈脈一夕斷絕，才會有這樣的動靜，可是誰都沒有說話。

通天路，一定很難走。然而壽數(shù)將盡，此次若不孤注一擲，今后更是長生無門。

至今還依附上清山的那些宗門，不也是為了飛升么？

“弟子們明白了?！睘槭椎娜松钌钜话?，“道祖要我們打探蒼山動靜，葉灼近日回了蒼山，此外無事。登仙大典將近，未見他們有何反應，與蒼山有關聯(lián)的門派，我們都沒發(fā)請柬，他們亦不參與此次大典?！?/p>

“都還小?！钡雷嫔钌畹?，“還不懂得萬般皆是命，光陰催人老?！?/p>

“道祖是說，他們寧愿不飛升。”

“二十來歲，一百來歲，正忙著悲天憫人，怎會想飛升。等他們到了你我的年紀，也會變作這般模樣。”道祖嘆道，“只是，到那時候，人間不知又是怎樣一片焦土了。這些年有我壓著，已經(jīng)少送出許多靈脈，擋下太多風雨，可我的壽數(shù)也到頭了。你們走吧，走得越遠越好，到了仙界，勿忘照拂故土。大樹是要生長，可是總該收一收，讓土壤休養(yǎng)生息。”

一片沉默里，只有道祖咳嗽數(shù)聲，繼續(xù)道：“好了，走吧，到八月十六。我就在這里，再送你們最后一程?！?/p>

下首的人應是，依次退出了。

道宗主回望主宗威嚴的山門，良久未語。他本是前一代的太上長老，資質(zhì)平凡，壽命到了

蒼山，青山碧水，地遠天高。

八月十六這天，曦光未露之時離淵就已站在寒潭水棧上。天上星子尚未隱去，遍山清涼的秋光。離淵身后不遠處擺著一局殘棋，是某日與微生弦閑來對弈，未到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