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提升的緣故,許半生經(jīng)歷了無盡虛無的考驗,這竟然讓他對“自在”二字有了新的領(lǐng)悟,而且他在突破之際看到了自在訣的原貌,他終于明白為何自己一直以來都無法修煉自在訣,因為他從前所見的自在訣,根本就不是自在訣真正的內(nèi)容。
字還是那些字,可排列組合完全不同了,除了那句“以有盡之身,修無盡大道,是為自在”,之后的內(nèi)容竟然全然不同。
那日師邪以自己邁入元嬰期來掩飾了許半生一次突破兩次提升的天地異象,許半生并不知道,因此內(nèi)門高層,除了長老院的兩名化神長老之外,其余人又因為他引發(fā)了直面的爭論。千寧和權(quán)元白堅持認(rèn)為,以太一派的能力,這一次有師邪金丹化嬰還能掩蓋許半生的提升引發(fā)的天地異象,那么以后呢?難道每次都要找一名金丹來化嬰么?金丹化嬰如果那么容易,太一派也早就不是如今的面貌。別說旁門,就連左道搞不好也進了。
而楊高宇等人則是堅持認(rèn)為許半生是太一派的希望,如今為了他冒一些險顯然是值得的,往后更加的小心便是。雙方爭辯不已,和往常一樣,化神長老傳來神諭,表示靜觀其變,這才平息了新一輪的爭議。
而許半生這個當(dāng)事人,則是自請了一處閉關(guān)的洞天,他要好好的參悟自在訣。
來到太一派這么久,他早已發(fā)現(xiàn),太一派十萬年來只有一名返虛幾乎是必然的,無論是心法還是功法都是大路貨,他若是想要在仙途上走的更遠(yuǎn),唯一的希望便是自在訣。
雖然許半生已經(jīng)修煉了五行神變,可那只是一套功法,沒有相應(yīng)的心法,五行神變哪怕是神術(shù),也依舊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許半生甚至懷疑,自己之所以練成了甄水變和陽炎變之后便毫無寸進,就是因為自己一直以來修煉的五行功心法已經(jīng)完全跟不上的緣故。
是以,自在訣的修煉迫在眉睫,勢在必行。
此前一直寸步難行,突然之間有了希望,許半生當(dāng)然是全力而為,絕不肯耽誤半點時間。
在洞天之中,許半生以四套陣法相扣,徹底阻絕了洞天外的人窺視他的可能性,他這才開始靜心的參悟自在訣。
“以有盡之身,修無盡大道,是為自在。以有情之體,習(xí)無情大道,是為自在。以敬畏之心,煉破天之術(shù),是為自在。與天斗,自在。與地斗,自在。與人斗,自在。以有斗無,方為大自在!”
自古以來,仙途之上,都是追求永生長生,可卻從未有人真正思考過長生究竟是什么。
自在訣無疑已經(jīng)解釋了這個問題,長生便是無盡大道,這條路,越走便越是孤獨,因為走得越遠(yuǎn)能達(dá)到那個境界的人便更少。仙庭根本不是終點,而只是另一個一樣。就好像修仙者對應(yīng)凡人,凡人覺得能成為修仙者就已經(jīng)擁有神仙一般的神通,而實際上,對于修仙者而言,煉氣甚至都還沒有真正邁入仙途。仙庭也是如此,飛升成為大羅金仙,只不過是另一個,所對應(yīng)的是一個更高維度的世界,而想要繼續(xù)下去,也必然是要努力朝著另一個更高維度的世界進發(fā)。
既然是無盡大道,又該如何以有盡之身修煉?這似乎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悖論。
而這,恰恰便是自在的本意。
世人修仙,都認(rèn)為仙神便是要斬盡七情六欲,到達(dá)無情無念之時,方證大道。也唯有達(dá)到無情之境,才能斬破虛空,飛升仙庭。
可是,人皆有情,又當(dāng)如何斬斷七情六欲?
無論是佛家還是道家,一直以來的修煉,都是在逐步的斬斷一切身外之物,當(dāng)肉身已經(jīng)不容于這個世界,也即達(dá)到返虛的地步,肉身崩碎,虛靈踩踏虛空,一旦踏破虛空,便可以虛靈之體飛升仙庭。
這究竟是否正途?從未有人想過。因為,在所有修仙者的眼中看來,修仙就是為了飛升仙庭,只要能飛升,管他是肉身還是虛靈?
可是,自在訣的這一句,卻顯然是在駁斥這樣的想法。
大道無情,可修仙者有情,有情修無情,未必是要斬破一切情|欲,至情至性也可以走在大道之上。
而至情至性,也是自在。
飛升需要踏破虛空,需要幻滅一切,可這一切的根本,卻需要懷有敬畏之心。無畏則無知,無知又如何真正的踏上仙途?
有了敬畏之心,方知仙庭并非終點,漫天神佛也不過是天地規(guī)則之下的一員,維度高了,也僅僅只是獲得更大的神通,擁有更長的壽限,并非真正的與天地同壽。
于是,這也是自在。
修仙的過程就是不斷的斗爭,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在無數(shù)斗爭之下存活下來,方為自在。
而世間所有的一切,都是以有斗無,因為沒有人知道自己此生將會遇到什么樣的對手,只能在仙途之上默默的攀登,隨遇而安。
現(xiàn)在和過去都是有,都是存在,而未來,則是無,是看不見摸不著無人知曉的未知。以過去和現(xiàn)在達(dá)至未來,便是以存在斗未知,是以有斗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