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裝什么佛門弟子了,你這里肯定不是定林寺,我腳下的也并非見山。不過你也真是好大的手筆,竟然能造出這么一個假的見山定林寺,你真是不怕被定林寺的僧眾圍剿追殺么?你的幻陣對我無效,不如我們坦誠相見,也讓我看看,你究竟是個什么妖怪成了精!”
許半生一邊向后走去,一邊口中以真炁說話,為的就是讓自己始終保持靈臺清明,也蕩滌一部分這里那詭異的氣息。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無限的靜默而已,對方顯然并不打算現(xiàn)身。
前方又是一座大殿,殿上寫著“羅漢堂”三字。
站在殿前,許半生猶豫了一下,既是羅漢堂,就意味著里邊供奉的乃是一百零八金身羅漢,雖說明知這一切都是幻陣,但是如此數(shù)量的金身羅漢,也不得不讓許半生更加小心一些,他簡直懷疑這羅漢堂就是整個幻陣最為強大之處。
站在羅漢堂門前,眼前卻是一片黑暗,看來,對方也知道許半生已經(jīng)識破這里,便不再偽裝,這佛殿之內(nèi)本該寬敞明亮,此刻卻是連許半生的目光都無法透視進去。
就在許半生猶豫之刻,許半生耳中突然聽到一聲低呼:“可是兄長?”
許半生一愣,立刻回答說:“了凡?你在哪里?”
了凡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我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這里四周黑暗,好像沉淪苦海,無論我如何行走,也走不到邊?!?/p>
“你是怎么進入這片黑暗的?”
“與兄長分別之后,我便來到見山,走至山門處遇到定林寺的師兄,他一路帶我走進定林寺,進來之后我見佛便拜,拜完之后只覺得佛光乍現(xiàn),一位高僧走出來,說我慧根深重,竟然引發(fā)佛祖賜福。當時真的是好強烈的佛光啊,沐浴佛光之中,我也感覺到極為舒服,忍不住便跟隨那佛光的指引,一路向前。但是不知為何,走著走著佛光就突然消失,我便置身在這無盡的黑暗之中了。兄長,你不是回去了么?怎么又來了?”
許半生暗道,看來我馭劍途中感覺到的危險,便是這小子跪拜的時候,而后他跟隨佛光而行,反倒是沒什么危險,所以我一路趕來倒是覺得好了許多。而剛才那一陣強烈的危機感,則是了凡走進無邊黑暗的瞬間。
只是許半生不解,引了凡入無邊黑暗,定然是想害他性命,卻為何讓他依舊活著。這一步一步,明顯是對方并無把握正面打敗了凡,所以才引其入彀。進去了,就意味著他得逞了,可得逞了了凡又怎么還能跟自己對話呢?
現(xiàn)在不是多想的時候,許半生道:“我途中突感你有危難,是以掉頭尋來,卻不想發(fā)現(xiàn)這里絕非什么見山定林寺,只不過是一個龐大的幻陣而已。剛才我觸動護山大陣,有一個僧人也是接引我前行,還想蠱惑于我,讓我自行入彀。卻被我識破,我已經(jīng)殺了那廝,卻是一頭豺妖。布此幻陣之人,只怕人手短缺,實力也并不太強。了凡,你剛才一共遇見了幾個人?”
“一共只有兩人,一個便是山門處接引我上山的師兄,另一個便是我見到佛光乍現(xiàn)之時出現(xiàn)的高僧?!敝敝链丝蹋@個了凡還在稱呼對方為師兄、高僧,還真是純凈之至,也不知道他那個師父怎么就放心把這樣一個完全不知世道險惡的小和尚放出來云游。
“還有一個老和尚,看來,這里一共也就這兩個妖孽了?,F(xiàn)在已經(jīng)被我殺了一個,剩下這個……”許半生哼了一聲,口中再度運出真炁,念動的竟然是一段佛經(jīng)。
這段佛經(jīng)來自于金剛經(jīng),許半生也不去管在這九州世界是否有此經(jīng)文,總歸是梵音佛唱,他顧不了那么多了。
“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shi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余涅槃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shù)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p>
一段經(jīng)文念出,霎時間金光大作,仿佛在許半生的正前方開出了一條通天大道。
這通天大道光明無限,佛光普照大地,徹底洞穿了眼前的黑暗。
許半生雙眼直視,只見羅漢堂中,門口密密麻麻的皆是金身羅漢,一個個張牙舞爪,法相莊嚴,倒是和一百零八羅漢金身毫無二致。
只是許半生早有警惕,自然不予理會,繼續(xù)朝里看去,許半生終于看見了那個身披白色僧袍的小和尚,他此刻卻像是根本看不見許半生開辟的這條通天大道一般,只是手腳并用,在原地走個不停。從他的姿態(tài)可以看出,了凡一會兒在爬山,一會兒又如履平地,時而漂于海上,時而又凌空飛躍,短短的時間里,許半生已經(jīng)看到了凡仿佛穿越了高山河流大海汪洋,卻始終走不出真正的一步。
這就是幻陣之能,了凡已經(jīng)完全被幻陣迷惑,他還能與許半生對話,這已經(jīng)是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