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神啟帝一擺袖子,回到了龍椅上,淡淡道:“至于聶言你說的事,朕也會考慮,既然民間都說這天火是神兆,那若是此時能有一場大捷,自是能將妖火變神火,兇兆變吉兆……朕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如今京中還有諸事未明,許多事不急于一時,今日既然兩位愛卿都還傷著,就不要在這里熬著了,回去吧?!?/p>
如此,聶言和曹野都被屏退了。
而到了殿外,曹野想到曹嵩的死只覺得xiong腔里填滿了冰冷的憤怒,他冷冷地看著聶言:“什么叫做將妖火變神火,兇兆變吉兆,你對皇上說了什么?”
聶言斷了腿,臉色看著也不算太好,而他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悲痛模樣,說道:“賢弟,老師剛?cè)?,加之你身子不好,這些國事,還是讓為兄來操心吧?!?/p>
曹野早就忍無可忍,見狀竟不顧兩人還在殿外,上前一把揪住聶言前襟,咬牙道:“你說了什么!”
用力之下,聶言被他推地倒退半步,拉扯到了傷腿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而曹野也沒落著好,因急火攻心,他xiong口劇痛,立刻便受不住地彎腰猛咳起來。
“賢弟,那妖書也不是我變出來的,民間百姓在傳,總不能鬧成天羅那樣再出手干預(yù)吧。”
聶言臉上帶著笑,但眼睛卻是冷的。
他只覺可惜,曹嵩雖死,但曹野卻活了下來,非但如此,事情來得太巧,若單是天火,即便炮子庫沒炸,裴深也一定會受到牽連,但誰叫曹嵩經(jīng)不起激,給他一嚇竟是死了,加上這封突然現(xiàn)世的妖書,連在一起,牽連的都是曹野親信,乍一看,就像是有人要故意為難曹野一般。
只是,妖書卻并非聶言所為。
他自是不會這樣愚蠢,想要一夕之間除去曹野所有親信,然而,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無論如何,皇上都一定會疑心到自己身上,既如此,還不如主動些。
于是,在截獲了妖書后,聶言立刻便趕來面圣,只說,此時只要有一場大捷,他們便可順理成章地將天火變成一種吉兆,如此,民間的流言自然就會止住了。
“你……”
事到如今,曹野在聽到一場大捷時便知,聶言在動什么心思。
這段時日,灰鷂嶺失守一事在朝中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早就有人遷怒于阮云夷,稱他不該在京中養(yǎng)這么久的傷,若是早一些回到北境,也不會讓這出入關(guān)的奇險落入烏梁人之手。
可分明,阮云夷的傷還沒有養(yǎng)好,曹野先前與他見面時便聽阮云夷說過,待到來年春天,他體內(nèi)余毒除盡,便會趁著冰雪消融時回到北境,那時,他必要將灰鷂嶺親手奪回來。
明明,只差幾個月了。
曹野咳得滿口腥氣,咬牙道:“云夷的身體還未養(yǎng)好,而且,歲末將至,北境已經(jīng)開始變冷,若是趕上暴雪,你叫兵士們?nèi)绾涡熊???/p>
聞言,聶言只是笑:“賢弟你別急啊,我也是為了社稷,如今天災(zāi)之下,百姓們亂作一團(tuán),不是你說的嗎,有人趁此機(jī)會妖言惑眾,若是不想出個克制辦法,萬一讓京城里也鬧出‘天羅之亂’,那可該如何是好???”
“你……!”
看著聶言那張滿臉假笑的臉,曹野只覺得怒火攻心,結(jié)果,剛一站起便覺眼前一黑,隨即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度醒來,曹野已叫人抬回了府上,裴深守在榻前,短短幾日便瘦了一圈,甚至連頭發(fā)都未梳齊整,鬢邊還垂著幾縷熬出的銀絲。
見他醒了,裴深立刻便撲了過來:“兄長!你還好嗎!”
曹野想要開口說話,但一張口卻是先嘔出一口血來,也是直到這時,曹野才終于從太醫(yī)那里知曉,他這回因為吸入毒煙,肺火入了心脈,從此便是心肺相連,一旦情緒起伏過大就會連累肺疾發(fā)作,若是如此反復(fù)幾回,他只怕活不過十載。
然而,此時的曹野卻根本顧不上此事,抓著裴深便問:“城中如何了?皇上可有下任何旨意?”
裴深搖搖頭,兩眼烏青仿佛好幾日沒睡:“兄長,你這回昏了兩日,應(yīng)當(dāng)不知,外頭的災(zāi)情已經(jīng)基本控制住了,皇上撥了白銀萬兩用以救災(zāi),初步算來,災(zāi)亡千余人,還有許多至今找不到尸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