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王寡婦在放倒他們之后,又將大量香粉丟入了火盆,以至于便是勾娘都陷得極深,險些當場鑄成大錯。
如今,十臂鬼的紙扎被燒,香粉也被盡數(shù)燒毀,曹野心知他們手上已無證據(jù)可以證明王寡婦謀劃此事,而就算是他強行將王寡婦扭送官府,她家中那兩個年幼的女兒又該如何?
十年前之事本就是一場荒誕慘劇,王寡婦也不過是一個身陷其中的苦命人。
眼看王寡婦滿臉惶恐,思索片刻后,曹野卻是嘆了口氣:“若你貪財,方才便會趁著我們昏迷將我們sharen滅口,但你并未這么做,只是毀去這些香粉,就意味著,你不愿再以此謀財……既然如此,明日一早你便帶著女兒走吧,離開越州,永遠不要再回來。”
“什么?”
聞言,王寡婦和勾娘不由雙雙一愣,王寡婦更是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讓我走……”
“香粉已毀,在你之后也不會再有人拿著五通紙馬嚇人,再過不久,那些被五通‘纏身’的人便會緩過來,這時只要說五通已被麒麟骨捉回天上,這一切就算塵埃落定了,不是嗎?”
曹野無奈地笑笑,又看向勾娘:“本來嘛,百姓相信李猊就是麒麟骨也沒什么不好,無非就是與之對應(yīng)的五通害人性命不得不管,而若是沒有了五通,那百姓要信麒麟骨便讓他們信吧,李猊一身傲骨,寧死不屈也要為家人復(fù)仇伸冤,如此巾幗,難道就不該被百姓所銘記嗎?”
“東家……”
這下便連勾娘都說不出話來,怔怔地看著他。
已是夜深,曹野知道耽擱不起,催促王寡婦趕緊去收拾行囊,最終,趕著天上第一道光亮,收拾妥當?shù)耐豕褘D對著他再三跪拜,很快便牽著兩個女兒消失在了越州城外。
“她手上雖沒有直接沾著人命,但這些年‘五通’反復(fù)作祟,這城中亦有人不堪重負,被嚇得暴斃而亡……王寡婦不能算完全清白?!?/p>
站在晨光里,勾娘眼底難得有些隱忍情緒翻涌,她皺眉道:“你今日放她走,之后的事……”
“勾娘,你要知我姓曹,隨我爹,骨子里便不是什么正直的人,就算她今日真殺了人,我想放她便也放了?!?/p>
而還不等勾娘說完,曹野便打斷了她。
一夜沒睡,曹野有些頭暈,呵欠連連:“過去我在刑部,一度也想將那些沉案舊案都翻個遍,可到頭來,我卻發(fā)現(xiàn)那些案子幾乎都是被我爹埋下去的,若是我翻了案,說了實話,便等同于是打了我爹的臉,拆了我自己的臺,也因此,從我入仕之初,我便注定要說許多謊話,相比之下,今日發(fā)生的不過是樁小事罷了?!?/p>
他有意說得輕描淡寫,但卻沒有把人哄好,勾娘眉頭反倒越鎖越緊:“你不必這么說,我知道,你放那寡婦走是因她家中還有兩個年幼的孩子要照顧,我只是不想讓你一個人背負這么……”
“來人吶,死人了……死人了!”
不等勾娘說完,一道尖叫已經(jīng)劃破了越州城清晨的寂靜,看方向,似乎是來自于開絲行的蔡家,遠遠的,兩人看見蔡家的下人慌慌張張地跑出門來,朝官府方向去了。
一瞬間,勾娘的臉色微變,還未說話,曹野卻已經(jīng)按上她瘦削的肩膀,示意她稍安毋躁。
“勾娘你不必太過憂心,我放她走本也有別的想法……因為,我需要五通和麒麟骨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