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宋這邊,派來的使臣是誰?
趙芫并沒有派遣資歷深的文官出使西夏,而是給帶兵南下守在武州的姚平仲去信一封,要他就近從麟州出使西夏。務必使西夏在接下來的圍剿金西路完顏宗望部的戰(zhàn)役中,保持中立。
比起老練內斂的文臣,小太尉更具有某些顯而易見的優(yōu)勢,譬如其非凡的武力值,譬如其昂揚如驕陽的精神面貌。
姚平仲許久沒有得到官家親自發(fā)布的任務,這次突然得令,而且事關圍剿金國二太子的大戰(zhàn),臨行前拍著xiong脯回信表示,若不能說服西夏,他提頭回來見官家!
趙芫:…年輕人,提頭就不必了。
因為此次出使為保密行動,姚平仲孤身一人入西夏,一個隨從兵丁都沒帶。路上輕裝簡行,半點沒耽擱,明明距離更遠,卻與完顏宗望派出的高居慶同時抵達西夏首都興慶府。
李乾順親自接待高居慶,而宰相梁乙逋接待了姚平仲。梁乙逋安排在最好的酒樓宴請大宋使臣,他打量著面前這位大宋使臣,見姚平仲相貌英俊、氣度不凡,最重要的是他身上充滿了意氣風發(fā)之感。
意氣風發(fā)這種東西,是很難偽裝出來的,梁乙逋不由在心里嘀咕起來,宋人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國內的戰(zhàn)事啊,試探道:“姚大人從北面過來,聽說那里最近極亂,不知大人路上可有遇到難處?”
姚平仲知道這西夏宰相在試探他,故意大笑出聲,氣勢爽快至極。
梁乙逋:“姚大人笑什么?”
“我笑西夏竟對發(fā)生于身側的大事關注甚少,不可思議啊?!币ζ街偕每±?,作什么表情都顯得光明磊落,此時說這句話,當真像在疑問像在驚詫,“宋金之戰(zhàn),其關鍵性不僅在于宋金兩國,還牽扯到臨國的未來生存,貴國實在不該囫圇至此?!?/p>
這是說西夏對河北的戰(zhàn)局了解得太淺,軍情不準確。梁乙逋也是老狐貍,戰(zhàn)術性摩挲著胡須,作老神在在狀,繼續(xù)試探:“難道大宋河北東路并沒有遭到金軍騎兵的踐踏嗎?我分明聽聞,金國的二太子已經(jīng)打到了永興軍路?!?。
聞言,姚平仲嗤笑一聲,滿臉輕松之意,還有心情吃菜喝酒,酒杯里的美酒被他仰頭喝盡,吩咐旁邊侍酒的酒童繼續(xù)斟滿,梁乙逋微瞇起眼,耐心等著他回答。
“宰相,這酒是從大宋運來的吧。喝著是陳年的女兒紅?!彼鋈粏柫藗€風馬不相及的問題。
梁乙逋摸胡子,“正是十年以上的女兒紅?!?/p>
“貴國能從金國進口到女兒紅嗎?”姚平仲問。
額……梁乙逋微微一愣,金國哪有這個,連曾經(jīng)的大遼的高端消費品向來都是追隨大宋的。
“我想也沒有,女真人野蠻,只會搶掠美酒,怎會有心思創(chuàng)釀美酒?!币ζ街倩腥话闩呐哪X門,歉然笑道,“大宋地大物博,好東西總是向周邊各國輸出,如果沒記錯,西夏早就立漢學為官學,前些年還曾大量派宗室子弟前往東京城考學?!苯饑靶U只會搶掠,我大宋文明,帶動大家一起繁榮噢。
“好東西,誰都喜歡?!绷阂义蜕钌羁戳怂谎?,說,“所以,金國也喜歡。”
“是啊,喜歡便來搶?!币ζ街傩Γ耙换飶姳I搶完大戶,他就不搶別人了嗎?”
“或許他搶夠了,滿足了,就不再當強盜了?!绷阂义头瘩g。
“寄希望于強盜自發(fā)變得良善?”似乎被梁乙逋的天真逗著了,姚平仲哈哈大笑起來。
梁乙逋覺得姚平仲才是天真的年輕人,年輕氣盛,“如果世間無人能阻止強盜的行徑,那么你我都只能寄希望于此?!?/p>
“可若被盯上的大戶,他的護院有能力消滅強盜呢。”姚平仲收斂起笑容,終于點到了正題。說這么多,將大宋和金國的區(qū)別、好惡定了性,也將大宋和西夏的立場和利益拉得更近。就該到展示肌肉的環(huán)節(jié)了?!白鳛榇髴舻泥従?,唇亡齒寒,何不共同拿起武器反擊?!?/p>
“你怎么證明他的護院有這個能力呢?!绷阂义蜕钌畹刈⒁曋?。
姚平仲淡然地說,“完顏宗望軍隊深入我腹地,三面環(huán)敵,已是無路之困獸,用不了多久,就會向你們求援。等他的使者到來,自然就是證據(jù)了。”他輕松轉動著手中的酒杯,姿態(tài)閑適,“完顏宗望會強令西夏傾盡全力進攻大宋邊關多鎮(zhèn),以求讓他的軍隊找到機會突圍?!?。
“!??!”梁宰相瞳孔微縮,內心再也無法平靜下來。他確認己方有意隱瞞之下,姚平仲定然不知金國二太子已經(jīng)派使者來了??蓞s篤定金軍一定會在這個時間點派使者來!難道,金西路軍當真陷入了困境?!
小太尉策反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