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頓時就不是滋味了。
陸昌言見唐公望不說話了,心里也是別扭:“怎么了這是?可憐我?我雖然腿腳不便,可腦袋沒糊涂,你是不是對你徒弟說我壞話了?我看你小徒兒看我的眼神,我估摸著一猜就準!”
唐公望梗著脖子駁斥:“就你料事如神,我說你什么了?斷案還要講究證據(jù),你這是血口噴人!”
陸昌言把沈江霖拉到自己身邊坐下,笑瞇瞇道:“乖孩子,你師父是不是說我這個人最是較真,喜歡挑刺,別人都不愛搭理我,年輕的時候處處給你師父使絆子,對不對?”
沈江霖為難地看了自家?guī)煾敢谎郏哼@,都說中了啊師父,咱認不認?
唐公望立馬瞪眼:當然不認!
眾人看到師徒兩個的眉眼官司,哪里還有不知道的,頓時都笑了出來,有人笑的揉肚子,想到他們年輕時候的恩恩怨怨,如今回想起來,除了看開了,更是有些好笑。
一笑泯恩仇。
菜肴上桌,眾人紛紛落座,陸昌言就著剛剛的話頭繼續(xù)說道:“你以為你師父為什么這么不待見我?當年還是先帝在位的時候,我們還在翰林院當值,那時候最要緊的便是每天寫一篇青詞供奉給神靈,你師父是狀元出身,先帝更是對你師父委以重任,可是你師父偏偏不善于寫駢儷之文,經(jīng)常敷衍了事,然后每次都讓我去呈上去,我被罵了個暈頭轉(zhuǎn)向,回來可不就要找你師父的茬?”
“你可問問你師父,當年的事情究竟是不是我說的那樣?”
源頭確是因此而起,可是后來兩人之間許多政見不統(tǒng)一,這才是兩人真正不對付的原因,可是如今,一切是是非非都散了,一個個都七老八十了,再去論這些、爭個是非對錯有什么用?
“我不同你辯,我少說幾句,多吃幾口菜,省的回去了,肚子還是空的?!碧乒趵舷喙珜︼嬃艘槐瑹o賴道。
眾人又是一場大笑。
正說笑間,外頭小二敲門進來,對著眾人行了一禮道:“諸位老爺少爺,外頭下面正在舉行賽詩會,今日博得頭籌的,席面掌柜的請了,不知道可有人要去試一試?”
在座的幾個年輕人,除了沈江霖和陸庭風都是解元出身外,還有兩個舉人,一個秀才,個個都是出色后輩,豈有不會寫詩的?
眾人紛紛起身下樓,陸昌言本不想麻煩下樓,卻被陸庭風直接背了起來:“祖父,你一個人落在這里有什么意思?跟我走便是了,我不差那點子力氣,到時候我若是得了魁首,你沒親眼見到,又說是我吹牛了?!?/p>
沈江霖落在后頭,正好聽到陸庭風如是說。
“千味樓”樓下已經(jīng)是人聲鼎沸,店家要求客人寫下一首關于慶賀端午的詩,其中要帶上“千味樓”或是他們樓里的菜肴,誰的詩賦得了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就算他才高八斗,偶爾也有些人會得一二佳作,也許是他這一輩子都逾越不了的高度,但是成了就是成了,并不是每次,那陸庭風都能得第一的!
剛剛在宴席上,他們幾人都已經(jīng)是讓著、捧著陸庭風了,畢竟陸家門第最高、他又是解元身份,哪怕陸庭風說話不客氣,大家也忍了;可是又來一個沈江霖,比之陸庭風容貌更出眾,聽說亦是出自名門望族,還是個年紀更小的解元,人家就可以和大家一起說笑,態(tài)度平和謙遜,怎么你陸庭風就偏要眼睛長腦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