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只是在河陽縣這個窮縣罷了,況且,
他父親老范大人可不僅僅只有他一個兒子,事實上,
范從直排行老二,
頭上的老大目前正跟在他爹身邊干,老三比他能耐,前兩年剛剛考過了舉人,還在閉門讀書,
說不定未來的出息不比他父親差。
范從直在三個兒子里面,
可謂是高不成、低不就,
而且就算三人都是差不多的,
三個兒子分家產(chǎn),
最后分到手的也不會很多。
更何況,如今還沒到分家產(chǎn)的時候呢,
錢和權(quán)都牢牢掌握在老頭子手里,看老頭子身子骨硬朗的樣子,范從直覺的等家產(chǎn)分到自己手上的時候,
自己都快四五十了。
倒不是說這個范從直就是天生什么壞心眼,想要他老爹死,而是他自己私下里琢磨著,他現(xiàn)在三十剛出頭,等再過十來年,他都近五十了,到那個時候可能胃口也沒那么好了,身體也不像現(xiàn)在這般壯碩了,到那個時候再給他銀子,他花著也不痛快。
家里每個月如今給他五十兩銀子的花銷,縣衙里之前任知縣在位的時候,撈到過七八千兩的銀子,后來縣衙欠上面的銀子太多,河陽縣又是個窮苦之地,在那些平頭百姓身上也實在刮不出油水了,他便也沒了生財之道。
照理,范從直手里頭也不算沒錢,但是奈何他去年賺了銀子后,投了一批貨給走商的馬幫,想要讓他們給他錢生錢。
結(jié)果倒好,最后那批走商的人,連人帶貨,都沒了聲音,大概率是被人搶了死在了外頭。
范從直貪的那點油水連帶以前自己攢下來的老本,全部賠了個精光。
自此,范從直就沒有了來錢的手段,他老爹知道他做的混賬事后,還專程回河陽縣罵了他一頓,從此以后對他用錢看管更加嚴(yán)格,除了他自己的那點俸祿和家里給的月例銀子,他什么都沒有。
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范從直嘗過了以前有錢時候揮金如土的日子,哪里能忍受現(xiàn)在摳摳索索的生活?
如今聽到寧書吏說,沈江霖直接自掏腰包,墊付了近一千的銀子,一千兩的銀子不算多,可架不住寧書吏的形容中,沈江霖的底子不知道有多少厚呢!
陳允橫捏著他的山羊胡,同樣連連點頭:“知縣大人高義,我是自愧不如??!”
范從直容長臉上同樣浮現(xiàn)出了笑意:“確實如此,知縣大人高風(fēng)亮節(jié),我們這些做下屬的,更應(yīng)該幫知縣大人一把,不能讓沈大人的銀子就這樣白花了出去才是?!?/p>
陳允橫愣了一下,他一下子沒明白范從直是什么意思,沈知縣這個銀子是鐵定打水漂了,他也只是說幾句客氣話罷了,畢竟陳允橫在范從直面前都是裝的十分高風(fēng)亮節(jié)、有名士遺風(fēng)的。
但是實際上,剛剛陳允橫聽到寧書吏說的那些事情的時候,簡直肚子里笑掉了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