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霖睜大雙目,猶自有些不敢相信,卻與那作弊的考生直接四目對上了。
兩人都有一瞬間的茫然和難以置信,那名作弊的考生在玄字十號房,就在沈江霖的左前側(cè),沈江霖視力極好,將此人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此人年紀(jì)大約二十來歲,中等身量,粗眉小眼,長相平凡,但是身上的穿著打扮卻顯得有些不同,穿著元色綢緞直裰,頭上戴著一個玉簪束發(fā),玉簪是一汪翠綠一般的帝王綠,光這根簪子就價值不菲。
沈江霖原以為此人會擔(dān)驚受怕,沒想到,他做了一個讓沈江霖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五指并掌,放在脖頸之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后比了一個口型——閉嘴。
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威脅與囂張。
沈江霖有些被氣笑了,怎么?這是看到了便要sharen滅口的意思嗎?
沈江霖不再與這人對視,轉(zhuǎn)過頭看向別處,那人只以為沈江霖是怕了,無聲冷笑了一下,提筆將那兩張紙上的答案抄錄下來。
沈江霖有些能猜到此人為何如此囂張。
一來他如今的年紀(jì)尚幼,小孩嘛,很容易被這種事嚇到,不敢發(fā)聲。
二來,世人都是先敬羅衫后敬人,他今日穿的只是棉布做的闌衫,并沒有穿綢緞做的衣服,那人恐怕就認為他家世普通,威脅他不足為慮。
沈江霖沒有這個年代的人對于綢緞的執(zhí)念,綢緞雖好,可是在像今日這般的天氣下,只要一出汗,就會全部貼在身上,形容更加狼狽,絲綢制品密度大,很容易造成不透氣的感覺,更加不舒適。
沈江霖身上這一身,是他央求二姐沈初夏做的,用的是松江來的棉布,輕薄透氣、柔軟親膚,其實一點都不比綢緞的上身感覺差。
只不過有些人只是用自己的觀念去評判別人罷了。
過了未時,第三道試帖詩的題目也公布了出來。
一題更比一題難。
牌匾上只有四個字:平仲,君遷。
以此為題,作一首五言六韻的試帖詩。
若說剛剛那道時文題,大家還能在四書中回憶一番,找到相應(yīng)的字句,那么這首試帖詩的題目,則是干脆在四書五經(jīng)中都沒有見過的。
連題目都搞不清楚是什么意思,還如何下筆作詩?
許多考生,總以四書五經(jīng)為科考要義,平生所學(xué)只局限于四書五經(jīng)之中,再不肯多花費一些時間去學(xué)習(xí)其他知識,而如今,則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沈江霖在這里沒從課堂上學(xué)到過這些,但是奈何他在現(xiàn)代的時候夠博覽群書,這一次,兩個時代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跨過了數(shù)百年的時間,在此交匯。
沈江霖馬上就想到了南北朝庾信的《枯樹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