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雙手緩緩垂下,指尖微微顫抖著,原本藏在手中的蝙蝠鏢悄然松開,滑落進蝙蝠腰帶的暗格里,他可以有一百種方法將杰森搶回來,但杰森的眼神告訴他——那孩子早已不再愿意待在他身邊,這個事實讓他的心仿佛被暴露在冰天雪地里,刺骨的寒冷讓他無力喘息。
最終他只是默默的加強了對這個陌生男人的調(diào)查和監(jiān)視,而非直接動手。
調(diào)查與監(jiān)視,這是他最后的底線了,蝙蝠俠無法容忍哥譚出現(xiàn)新的危險勢力,而布魯斯則無法容忍杰森再次徹底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不管對方是誰,他都要弄清楚他的意圖與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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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一激動,不僅在蝙蝠俠面前暴露了行蹤,還把這個小崽子給抱回來了。
杰森坐在安全屋里——這次他沒有去撬蝙蝠俠的,畢竟在對方已經(jīng)有準(zhǔn)備的情況下白嫖無異于羊入虎口,這次他撬的是迪克的,畢竟都是當(dāng)大哥的了,多擔(dān)待一下也是應(yīng)該的——那張簡陋的椅子上,看著靠在床上的少年,內(nèi)心充滿了復(fù)雜的情緒,他一邊想著自己的魯莽行為,一邊開始預(yù)見未來的麻煩。
他太了解布魯斯了——就算蝙蝠俠當(dāng)時沒有動手,現(xiàn)在也肯定已經(jīng)開啟了蝙蝠洞里的全套情報搜集系統(tǒng),估計此刻正啟動“調(diào)查監(jiān)視一條龍服務(wù)大禮包”,誓要弄清楚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危險人物”到底是何方神圣。
想到這兒,杰森忍不住扶了扶額,臉上寫滿了無奈。他真的有點后悔,早知道會弄成這樣,當(dāng)時是不是該稍微冷靜一點,不要讓憤怒沖昏了頭腦?可回想當(dāng)時的情景,布魯斯站在小丑的監(jiān)禁室里,卻毫無察覺自己曾經(jīng)的羅賓就在腳下,他瞬間就帶入了,那種被忽視和背叛的憤怒讓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
“嘖,這下好了,自己給自己惹麻煩了。
杰森輕輕咂了咂舌,有些自嘲的想。
不過,說是后悔,但杰森心里也明白,真要讓他回到當(dāng)時,他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他不可能什么也不管就走掉——任由這個可憐的“過去的自己”繼續(xù)困在那個地獄般的地方。
就像小孩子假期最后一天拼命補作業(yè)時后悔自己沒有早點完成一樣,這種“下次一定會好好做”的念頭也僅限于嘴上說說,根本無法成為事實。
杰森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就是這種明知道是dama煩,又沒辦法置之不理的復(fù)雜心情令他感到煩躁,他揉了揉太陽穴,試圖平復(fù)自己內(nèi)心的波瀾,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蹲在小杰森床邊的某個細胞身上,她一如既往地冷靜,專注地盯著床上的人。
看著她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杰森的情緒倒是奇跡般地平復(fù)了幾分,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她總是這樣,永遠不會因為外界的混亂而動搖分毫,而這一點居然讓杰森有些釋然。
就在這時,一道沙啞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你是誰,想要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杰森愣了一下,轉(zhuǎn)頭看向床上的少年,小杰森正直直地盯著他,眼神里帶著詭異的空洞和冷靜,那種仿佛在審視對方同時也在衡量自己的價值的冷漠,讓杰森不由得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那種目光……讓他有點不寒而栗的同時,竟然還有些熟悉,曾幾何時,他女朋友初見時的神情也是這樣的,把一切都當(dāng)成交易,看不到一絲溫度。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要救你而已?!苯苌行o奈的摸了摸后脖頸,他也能理解這種心情,所以并沒有被冷漠對待后的氣憤。
少年卻像是完全沒有聽進去似的,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他稍稍抬了抬眼皮,繼續(xù)用冷漠的語氣分析道:“免費的才是最貴的,你救我說明我有價值,但我沒有錢,唯一的價值就是這具接受過訓(xùn)練的身體——而現(xiàn)在,它也毀了?!?/p>
這番話讓杰森徹底沉默了,他看著小杰森那瘦弱卻倔強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少年從阿卡姆被抱出來時那遍體鱗傷的畫面,以及那些骨折后沒有得到及時醫(yī)治而留下的暗傷,他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喉嚨里似乎哽著什么說不出口。
“你是想要投資吧?我可以回報你想要的,但前提是——”小杰森顯然不打算就此停下,他的聲音依然帶著那種冷靜到近乎麻木的分析著,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受傷的身體上,語氣里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冷靜,“你要先將我治好。”
杰杰森又嘆了口氣,任命地摘下了頭盔,露出一張與眼前少年十分相像的面龐,甚至連輪廓的細節(jié)都幾乎一致,任誰來看都能立刻明白,這兩人毫無疑問是同一個人。
“聽著,”他微微蹲下身,眼神復(fù)雜地看著眼前的少年,聲音低沉卻堅定,“你不需要和我做什么交易,也不需要回報什么,救你,不是因為你有價值,而是因為你是‘杰森·陶德’?!?/p>
實話說,杰森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像這樣安慰另一個人,更別說這個人還是過去的自己,而更讓他感到復(fù)雜的是,他竟然說出了類似于“因為是杰森·陶德,所以值得”這種話。
實話說,這話說出口的時候,他還有些羞恥,畢竟,過去的他可是對“自我價值”抱著極其懷疑態(tài)度的,而如今,他不僅敢于正視這個問題,還愿意把這種觀點傳遞給另一個自己,這大概就是他這一路走來的最大變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