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滿是水漬的鏡子發(fā)了會兒呆,很多回憶走馬燈一樣在心頭閃現(xiàn)。很小的時候,他犯了錯,媽媽沒空管教,都是把他拎去廁所面壁思過。在這個洗手間里,每一塊瓷磚、每一道發(fā)了霉的縫隙,他都很熟悉,看見了都很有點哭。
早已消逝的童年,幾乎與“快樂”無關。媽媽愁容滿面,不怎么理他,雖然也曾經(jīng)有過溫情的時刻,但大部分時候,家里的氣氛是壓抑、沉重,就連小小的孩子也感受得到的那種喘不過氣來的愁悶。
生存的危機無時不在,鎮(zhèn)上的人總在背后說閑話,甚至有單身或者非單身的男人上門騷擾。媽媽是那么年輕、漂亮,又有幼崽需要保護,每天過的日子,不是單單“辛苦”二字可以形容。
他伸出手,摸了摸臉盆,從褲兜里掏出軟紙巾擦了把臉。
5分鐘之后,整理好情緒,假模假樣地按了一下馬桶的沖水鍵,又洗了洗手走出去,他剛打開門,老狗又撲上來,直起身拍他的膝蓋。
大黃實在老了,脊椎已經(jīng)不好,所以直立了兩次,就又恢復四腳著地,在談意惟腳邊團團打轉。
老太太很慈祥,熱情好客,在談意惟進洗手間的時候就去廚房沖了蜂蜜水,看見談意惟出來,就殷切地挽留,非要兩個人歇歇腳再走。
民引鎮(zhèn)里有專業(yè)養(yǎng)蜂的蜂農(nóng),居民們喝的都是地道的天然蜂蜜,老太太沖了滿滿兩碗,阮鉞也有份,被叫進來坐下喝水。
談意惟坐在實木大圓桌旁邊,環(huán)顧四周,在墻上發(fā)現(xiàn)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畫筆痕跡。老太太察覺他四處張望的動作,頗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家里小娃娃愛畫畫,大人沒管住,太嬌慣了,沒得辦法?!?/p>
“哦哦,蠻好蠻好,小孩子嘛……”談意惟尷尬一笑,夸了一句,偷眼看了看阮鉞,阮鉞立刻放下瓷碗,握住他的手。
“家里”“小娃娃”,談意惟在心里重復了一遍,漸漸覺得有點不敢相信,外婆竟然是這樣想的嗎?她在心里其實承認了,我確實是她的家人嗎?
他還記得,媽媽是因為有了自己,和外公外婆斷了聯(lián)系,小時候,他從來沒見過這對與自己有親緣關系的老人,只知道舅舅經(jīng)常來家里,給媽媽送一點錢,或者幾箱營養(yǎng)品,但每次也待不久,因為媽媽一見到他,就要哭,他不知怎么安慰,只能匆匆說上幾句話就離開。
在談意惟的印象里,舅舅是個面容清秀的男人,帶一點憂郁氣質(zhì),每次見了他,都要摸摸他的頭,說:“乖一點,你媽媽不容易,別讓她心煩?!?/p>
如果當時,沒有那些時不時被送來的救命錢,談意惟很有可能在
飛天仙子
周日,談意惟帶阮鉞吃去了垂河的特色早茶,點了一大桌子各色菜品,見阮鉞也被湯包燙到了舌頭,他還在旁邊嘰嘰咕咕地笑了半天。
阮鉞看著他笑,整個人都輕松了很多的樣子,心里也松了口氣,對著他抿了抿嘴,然后把冰豆?jié){扎上吸管,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遞給旁邊笑到不行的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