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宣治十八年擊登聞鼓,上金鑾殿,痛陳奸相罪惡,逐條揭發(fā)其侵占良田、私吞軍餉、隱匿銀稅、貪贓枉法諸事。
云樵言辭慷慨,直諫帝之昏庸無道,震動朝野。
帝不得已,為方觀南與謝玄青昭雪,罷莊云客之官。
事既成,葉自請貶往極北之地北雊城。
其去之日,京城大雪彌天,積白盈尺,眾人懼于權貴,無一相送,唯門生高影執(zhí)意相隨,送至城外。
至北雊,云樵以身作則,勵精圖治。
開墾荒田,興辦學堂,教百姓子弟識字明理;廣通商道,募民兵以守邊。
北雊城在其治理下,井然有序,邊患漸平。百姓感其恩德,視如父母。
宣治十九年,北狄大軍來犯,北雊孤城危急。
云樵連發(fā)十二書求援而不得,決意守城,率兵與北狄鏖戰(zhàn)三十八日。
至危急之際,葉云樵設奇計,以孤身為餌,誘敵至伏地。北狄軍盡入埋伏,遭圍殲,潰不成軍。
然云樵亦陷重圍,身中亂箭,壯烈而殞。
時年二十七歲。
其死后,遺物僅一印章而已,無他器飾。
北雊百姓傾城縞素,攜刻名陶罐,將其置墓以寄哀思。
因彼時皇權不悅,忌其忠名,史官避諱,不敢入國史。
“故今書其事,記之竹簡,愿后世知葉云樵其人,曉其忠勇,明其功績,傳其美名于萬古?!?/p>
秦知憫寫下最后一句,筆鋒微頓。
這是葉云樵的一生。
一段埋藏在北雊風雪之間、湮沒于歷史長河中的一生。
那些忠勇與赤忱,那些無人知曉的犧牲,被他悉數(shù)凝于筆下,一字一句,封存在竹簡之中。
秦知憫捧起竹簡,久久凝視。
最終,他將它鄭重地放入葉云樵的墓中,與他一同長眠于這片冰冷的土地。
而彈指之間,臘盡春回,千年倏忽已逝。
當葉云樵重新打開那卷竹簡,將自己的一生清清楚楚地念出來時——
那一刻,塵封的忠魂故事得以重現(xiàn),被埋沒的姓名重新響徹人間。
人們終于知道了,那個被史書抹去名字的葉云樵,是何等的驚才絕艷。
一千六百二十七年。
這是葉云樵長眠于地下的時間。
時間太漫長了。
漫長到足以讓綏朝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