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圖沒有立刻回答,目光環(huán)視一周,隨即被街角一道身影吸引。
那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長相普通,垂頭坐在長椅上,渾身散發(fā)著濃烈的絕望氣息和強(qiáng)烈的求死意念。
可以預(yù)見,這個男人很快就會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zisha的靈魂永世不得超脫,他們的痛苦和煎熬將淪為邪神的食物。
涂圖看不起輕生的人,但不妨礙她賺一波惡念值??茨侨诉€沉浸在自己悲慘的世界中,磨磨唧唧的不行動,不如就讓她送他一程吧。
“你等我一會?!蓖繄D和簡墨白打了聲招呼,然后去不遠(yuǎn)處的商店要了一張硬紙板,寫上“玫瑰10元一支”,想了想,又在玫瑰前面加了“幸運(yùn)”兩個字。
很多人都迷信這種虛無縹緲的吉祥寓意,加個幸運(yùn),更容易吸引客人。
涂圖并不知道,就在她落下最后一筆時,“幸運(yùn)”兩個字幾不可察地閃過一抹淡金色的微光。
“我們這是要擺攤嗎?”簡墨白看著地上的紙板,有些遲疑地問。
“嗯?!蓖繄D將一籃玫瑰移到紙板旁,“一個個去找人買太麻煩了,我們就在這里叫賣?!?/p>
“怎么叫賣?”簡墨白不確定地看著涂圖,不會要他直接叫出來吧,那也太羞恥了!他是不會叫的,這輩子都不會!
涂圖:“我負(fù)責(zé)叫,你負(fù)責(zé)賣就行了。”
簡墨白立刻感動了,她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涂圖看著來往穿著的人潮,聽著耳邊傳來的噪雜聲響,輕呼一口氣,開嗓:“啊~~”
邪神的蠱惑之音,能夠激發(fā)人類潛藏的負(fù)能量,讓他們墮落、瘋狂、痛苦、放棄自我,在靈魂深處留下邪惡的暗示。
可惜,涂圖不記得歌詞,只記得曲調(diào),而且以她現(xiàn)在的能力,也不可能只用一首歌曲就蠱惑他人,但如果那人本身已經(jīng)陷入絕望,那么只要稍稍給他一點(diǎn)暗示,他就會立刻走向死亡。
清亮通透的聲音在廣場中回蕩,沒有歌詞的哼唱,穿透力十足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如浪濤席卷,如山風(fēng)拂木,如冰泉流淌,如烈石穿云,高低錯落,宛轉(zhuǎn)悠揚(yáng),稚子的空靈詮釋出豐富的層次感,令所有人為之驚艷。
涂圖沉浸在吟唱中,完全沒注意自己身上閃爍出一層看不見的金光,原本陰暗的蠱惑之音在金光暈染下,性質(zhì)全然改變,仿佛被凈化過一般,去除了一切負(fù)能量,只剩下悅耳動聽的曲調(diào)和渾然天成的遼闊音域……
萬良才不想活了,他做了一輩子好人,助人無數(shù),等到自己需要幫助時,卻沒人愿意施以援手。
生意失敗,妻子意外身亡,女兒重病在床,醫(yī)藥費(fèi)、房貸、車貸壓得喘不過氣來。他每天工作16小時,失眠焦慮,精神幾近崩潰。他實(shí)在太累了,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他買了一瓶安眠藥,準(zhǔn)備找個地方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渾渾噩噩地來到時代廣場,看著周圍笑容洋溢的人們,更覺得自己分外可悲。
他緩緩將手伸進(jìn)口袋,握住那瓶安眠藥……
正在這時,一首仿佛來自天外的吟唱傳入他耳中,將他從迷蒙中驚醒。他抬起頭,循著聲音望去,在廣場中央,看到了一抹瘦小的身影。
六七歲的年紀(jì),和他女兒一般大小,筆挺地站在人群中,盡情地展示自己的歌喉。那歌聲有如天籟,即使沒有一句歌詞,也能打動人心。
恍惚間,那個唱歌小女孩逐漸被他女兒的身影所替代。愛跳芭蕾的女兒,在舞臺上翩翩起舞,如同一只快樂的小天鵝,那樣的健康,那樣的優(yōu)美。
如果,他死了,他的女兒恐怕再也沒有機(jī)會跳芭蕾,她幼小的生命,也有可能早早凋零。
他怎么能丟下她,獨(dú)自逃離這個世界?
他,怎么這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