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的憤怒
他一邊說著,一邊拼命在腦中用意念嘶吼,試圖安撫或者說壓制那個暴怒的厲鬼“姑奶奶,祖宗,消停點!她走了我立馬給你燒,燒大的,一億十億都行?!?/p>
也許是“錢”這個字眼起了作用,那股肆虐的陰寒之氣稍稍收斂了一些,不再那么狂暴地撕扯他的靈魂,但依舊像跗骨之蛆般盤踞在他體內(nèi),帶來陣陣虛弱和冰冷。
腦中的尖嘯也變成了充滿惡意的冷笑“廢物!連個母老虎都應付不了,趕緊打發(fā)她走,老娘要收香火供奉。”
凌昊只覺得眼前陣陣發(fā)黑,幾乎要喘不過氣。
胡一菲狐疑地盯著他,眼神里的警惕絲毫沒有放松。她見過低血糖暈倒的,沒見過低血糖能把自己嚇成這樣,還伴隨著一股子邪門陰氣。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凌昊身后黑洞洞的房間,那股寒意似乎淡了點,但依舊頑固地盤踞著。
“真沒事?”胡一菲向前踏了一小步,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些。這一步,讓凌昊渾身的肌肉都繃到了極致,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掉。
“真…真沒事!”凌昊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因為過度緊張和虛弱而有些變調(diào),“一菲姐,我…我這就去吃點東西,馬上就好!”他語速飛快,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急切,身體更是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試圖用門板擋住胡一菲探究的視線。
胡一菲停住了腳步。她看著凌昊那副驚弓之鳥、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潰的樣子,又看看那間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昏暗房間:“這小子確實古里古怪的!”
她不喜歡多管閑事,但作為公寓里默認的“大姐頭”,她也有責任保證其他室友的安全和環(huán)境正常。
“行吧?!彼罱K還是沒再往前,抱著手臂,語氣帶著點警告的意味,“你自己注意點。還有,剛才那聲音…”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聽著挺瘆人的,要是看什么恐怖片,記得戴耳機?!闭f完,她深深地看了凌昊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囊,然后才干脆利落地轉(zhuǎn)身,邁著大步離開了。
“砰!”
幾乎是胡一菲背影消失在客廳拐角的瞬間,凌昊就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猛地關上了房門,沉重的門板發(fā)出巨響,隔絕了外面世界的光線和聲音,也隔絕了胡一菲那如有實質(zhì)的審視目光。
世界瞬間只剩下昏暗和自己粗重得像破風箱般的喘息。
“呃啊…噗!”
再也壓制不住,凌昊只覺得喉頭一甜,一股帶著濃重腥氣的液體猛地涌了上來!他踉蹌著撲到書桌旁,一手死死捂住嘴,但暗紅的血絲還是從指縫里滲了出來,滴落在鋪著雜志的書桌邊緣,洇開一小片刺目的紅。
他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咳嗽都牽扯著胸腔深處撕裂般的疼痛,眼前金星亂冒,視野邊緣陣陣發(fā)黑,仿佛隨時都會徹底陷入黑暗。
“廢物!”紅衣女鬼那冰冷、刻薄、帶著濃濃鄙夷的聲音再次在他腦中響起,“一點陰氣都受不住,還想當陽間代理人?你這修為確實不行啊?!?/p>
凌昊撐著書桌邊緣,身體因為劇痛和虛弱而劇烈地顫抖。他艱難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抽屜——那枚帶來財富也帶來無盡痛苦的青銅小印就躺在里面。桌上,那本蓋著黃裱紙的雜志邊緣,暗紅的血點觸目驚心。
門外,隱約還能聽到客廳里呂子喬夸張的笑聲和曾小賢賤兮兮的電臺開場白。
門內(nèi),是濃得化不開的陰冷和血腥味,還有一個在崩潰邊緣掙扎、被厲鬼榨取、被鄰居懷疑的“幸運兒”。
“錢!我的錢…”凌昊喘息著,抹去嘴角的血跡,眼神里痛苦和虛弱交織,但最深處那簇名為貪婪和野心的火焰,卻在那片血色的映襯下,燃燒得更加瘋狂。
他哆嗦著伸出手,不是去拿藥,而是抓向了桌角的朱砂印泥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