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不知怎么,背脊竄上涼意。
那雙死死盯著他的漆黑瞳仁,映出桀驁不馴的倔強。
哪里像個柔弱女子?一身硬骨頭,滿是使不完的蠻勁兒。
神棍曾對她的身份產(chǎn)生過懷疑,現(xiàn)在徹底打消了。
“吃完給我收拾干凈了,不然打得你們吐出來!”他丟下句狠話,轉(zhuǎn)身離開。
兄妹倆終是卸下戒備。
眼下,只有吃飽飯,攢足力氣,才能去抗?fàn)帯?/p>
她扶著哥哥向桌子挪去,腳下忽然踩到一截硬物,硌得生疼。她低頭看去,是神棍占卜用的竹簽。
她拾起來。
是……下下簽。
攥著竹簽的手不由得加重力道。
咔嚓!
一聲清晰脆響傳來,那根象征厄運的竹簽,竟被她硬生生地折斷在手中!
倘若神棍真有窺探天機、預(yù)測禍福的本事,怎會連她的女兒身都看不穿?
什么富貴命格,什么厄運簽文……不過是虛無縹緲,愚弄人心的把戲!
她只信自己。
飽餐過后,一種久違的、近乎眩暈的滿足感包裹她全身,今夜或許會做個好夢,哪怕當(dāng)下處境仍然艱難。
一切安靜下來,連風(fēng)都停了。
哥哥注意到她小臂上的淤青,眉頭緊蹙,“這里是不是很疼?”
不過是指甲大小的淤青,不痛不癢,她渾然不覺。
哥哥極其輕柔地拉過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上藥,“還有哪里碰到了?”
與神棍搏斗時,他始終護著她,像堅實的墻。
她搖搖頭,視線不由自主地游移,從哥哥那只專注為她上藥的手落到他枯瘦的背脊上。
那塊破爛衣布已分辨不出原本的顏色,上面板結(jié)著干涸的暗褐色血跡。燭火映照下,層層疊疊的血跡似在悄然流動,緩緩洇開一片新紅。
他似感知不到疼痛,仍細心地為她涂藥,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她的傷。
可明明……他才是最疼的。
她一把奪過藥瓶,“哥,你轉(zhuǎn)過去?!?/p>
斬釘截鐵的聲音不容抗拒。
他怔了下,“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