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本想著你們父親因我們的決定而死,打算予你哥哥一個官職,留在京中,總比在前線兇險好些。畢竟那時的顏家只能靠顏淮一人擔著,若是他再出了什么意外,你們孤兒寡母的又該怎么辦。而你哥哥聽了我們的提議后,只問了我們一句話。”
——“他問:‘既然未能將我們趕盡殺絕,見我如今還活著,他們會放過顏家嗎?’?!?/p>
等回過神來時淚水已經(jīng)打shi了面龐,顏子衿生怕被看出異樣,連忙用手帕拭去,可不知怎得,眼淚已經(jīng)停不下來。
——“京城好,但總比不過臨湖自由,要是覺得不自在,等爹爹忙完了,咱們就帶上你娘去游山玩水。把謹玉丟在京城待著,反正他一個人也待得住?!?/p>
夜里顏子衿抱膝坐在臥房門口的廊下,她沒讓木檀她們在樓上陪著自己,木檀見她今日從宮里回來后狀態(tài)不對勁,可問了好幾句顏子衿也只說她多心。
陛下賜給顏家的府邸很大,再加上顏淮這幾年的經(jīng)營,即使站在樓上也看不到盡頭。
低頭用發(fā)簪挑著腳邊的燭燈上的燈芯,看著燭焰隨著自己的動作忽亮忽暗,從繡樓上往外看去,顏府各院亭臺樓閣上都掛著點了燭的燈籠。
直到聽見樓下傳來腳步聲,顏子衿這才抬頭往下看去,顏淮正提著一盞燈籠獨自來到院中。
顏子衿想著今晚顏淮肯定會來,自己也一直在等他,畢竟顏淮前去宮門接自己時看見她那個樣子,怎么會不來問自己發(fā)生了什么?
大概木檀她們也沒想到顏淮會獨自一人過來,但顏淮也沒對她們說什么,徑直走上樓,顏子衿已經(jīng)舉著燭燈在門口等著他。
屋里沒有點燈,或者說都被顏子衿壓滅,屋內(nèi)唯一的光源只有她手里的燭火。
“今天你在宮中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顏淮一進門就開口問道,“母親同我說,你去東宮見了太子妃?!?/p>
話音未落,顏子衿一把抓起顏淮的手掀開衣袖,手臂上一條剛結(jié)痂沒多久的傷疤清晰可見,顏淮沒反應過來她的動作,此刻想收回手也已經(jīng)遲了。
“是春獵時候受的傷?”顏子衿收回手,轉(zhuǎn)身走到柜子前將那半盒玉花膏拿過來,顏淮見狀隨即開口:“不用了,我自己屋里有傷藥?!?/p>
結(jié)果顏子衿小臉一板伸手就要去扯顏淮上衣,顏淮雙手抓住她的手腕,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她,想到她現(xiàn)在這樣想必是在宮里遇到了什么。并不打算開口回答,顏子衿努力掙扎想要脫開他,顏淮便用力將她又拉近了些:“你在宮里遇到了什么?”
顏子衿回想起皇后與自己說的那些事,心里酸楚,本想毫無顧忌地撲在顏淮懷里哭一場,但聽到皇后同自己毫無緣由說起這些,顏淮少不得會因此生疑,說不定還會去暗中查個明白。
轉(zhuǎn)念又想,自己已經(jīng)答應皇后,絕不能主動提起今日發(fā)生在書房的事情,自然也不能讓顏淮察覺到。
“我今日去見太子妃,春獵那日沒有見到她,于是多說了些話。太子妃那天自己身子不適,于是留在宮里休息,太子殿下回來后與她說起春獵上發(fā)生的事情,提到你被飛箭傷了手臂?!?/p>
屋里稀少的光亮掩蓋住了顏子衿此時的神色,聽見她這樣說,顏淮以為今日去宮門口接她,那時她的臉色是在生自己的氣,于是開口道:“飛箭無眼,我那時也是一心追著眼前獵物,無意間撞在身后人的箭道上,一點小傷而已不礙事?!?/p>
“真的是無意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