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些事,總要扒開了、說透了,才不會被當作從未發(fā)生。有些人,總要知曉她人眼中的真相,她或許才會停止掩耳盜鈴。
近期接二連三發(fā)生的事情,讓她好像清醒過來。詹嘉彤不知道這是否就是人們口中常說的‘覺醒’——一瞬間睜開眼睛,騰空而起,站在更高的角度,打量自己的生活。
林惠早年喪夫,帶著她嫁給一個同樣有女兒的男人。
她中年離婚,兒子跟她,女兒跟前夫。
她們母女的代際創(chuàng)傷就停在生離死別這一件事情上就好了。沒必要延展到其他方面,林惠是林惠,她是她,她們遇到的人不一樣,她們的經(jīng)歷也不一樣,她們所處的時代更是大不相同。
那天晚上,辛學宇讓她對孩子、父母、金錢、工作和伴侶進行排序。
她把他排在第一位。這和林惠把繼父排在第一位不一樣。那個年代,或許每個家庭都需要一個男人,一個象征性、防御性的存在。
而在這個家里,辛學宇的存在卻是實質(zhì)性、主動性的存在。他愿意主動承擔起家庭責任,沒有附加條件,沒有aa制。出于他天生自帶的責任感,也因為他愛她,所以愛屋及烏。
晚上剛進家門看見林惠的那一刻,她是開心的??山又只輰蓚€孩子之間紛爭的判決以及在飯桌上說的話,再一次深深地刺痛了她。和以前一樣,林惠自始至終沒有改變過。
所以她惱火:為什么辛學宇要把她媽叫來。她是一個有手有腳的成年人,用不著別人無微不至的照顧。
“你生氣了嗎?”辛學宇發(fā)微信問道。時間11:35分。
7點左右從高速下來,找了間酒店吃了飯。又開始跟黎海磊核對財務(wù)報表、商討對策。期間,給她打了幾個電話,她直接掛斷了。響一聲她就掛了。不作他想,肯定是生氣了。
可為什么呢?
“你管得太寬了。”孔加一點評道。他窩在沙發(fā)里,一手搭在沙發(fā)邊邊,一手端著一杯酒,翹起來的那只腳,腳趾上掛著一只拖鞋,晃來晃去。
“這女人呀,就像風箏,你不能抓得太緊,太緊了容易斷,太松了容易飄?!?/p>
剛剛還在車上問‘愛是什么’的男人?,F(xiàn)在似醉非醉地發(fā)表自己對愛情的看法。
辛學宇覺得這話怎么那么耳熟呢。
黎海磊一語點破,“這是說男人的吧?!?/p>
“不是性別的問題。一段感情里,誰是風箏、誰是放風箏的,關(guān)鍵在于誰的控制欲更強?!?/p>
黎海磊看了一眼辛學宇。
從他結(jié)婚那天起到今天的表現(xiàn)來看,他顯然是那個控制欲更強的人。不對,是占有欲。
但剛才在車上,他樂呵呵地炫耀他老婆把他排在第一位。
黎海磊瞬間明白,詹嘉彤才是手里拿著線軸的人。她很聰明,辛學宇這樣的男人,什么都不缺,就缺愛。一個男人沒有物質(zhì)條件的憂慮時,就開始追求精神幸福。
如果一個女人,既能從身體上滿足他,又能從精神上使他快樂。
那這個男人,基本就完了。
徹底淪為石榴裙下的“死鬼”。
“不管誰是風箏誰是線,都不自由?!笨准右秽洁焱赀@句話,頭一歪,睡了過去。
辛學宇和黎海磊對視一眼,沒想到一個連愛是什么都不懂的人,竟然能把男女之間的拉扯看得這么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