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任（第1頁）

時值秋日，空氣中還透著還未揮散的盈盈暑氣。

這一年來有梅子衿跟著秦懷月，倒是對翰林院檢討的日常流程了如指掌。

趁著日頭正勝，秦懷月正把藏文閣里那些發(fā)潮皺爛的古籍拿出來，準備等曬透了之后鋪開展平，校對過字跡之后再供給幾位同僚謄寫一份入檔。

看梅子衿在樓下打瞌睡，撐著頭一點一點的犯懶，秦懷月倒是想起，烏瑞曾經(jīng)在閑暇時說過，他們幾人曾是同窗的事情來。

一想到這幾人性格各不相同，居然能一道考來翰林院，秦懷月心中只覺得奇特，便順了一嘴問他。

“子衿，既然你與編撰大人是同窗，那你知道他以前也是這個樣子嗎？”梅子衿倒是被她這個問題問到，立刻爬起來，瞌睡都少了一半：“你怎么突然問起他來了？難道說方兄來了？完了，我這才寫了一半啊。

”“他沒來。

”秦懷月看看墨水沾了一袖口的梅子衿，低了眉頭道：“你要是再不寫，先生來找你才是真的。

”“沒來就行，沒來就行。

”梅子衿撫了撫胸口：“好端端的干嘛說起他來了。

”“他怎么了嗎？”“倒也沒怎么”梅子衿看秦懷月當真一臉疑惑的看她，一時之間不知道怎么答復，：“你真的看不出來他嗎？”秦懷月?lián)u頭。

“好吧，那我只大概跟你說一點。

”梅子衿見四周并無他人，微微撓了撓頭，思索了一番，盡力組織出一點模棱兩可的語言：“你可知道方明川并非京城人氏？”這點秦懷月還是知道的：“我記得他十三歲時就在京中有所盛名，只是十四之后才開始被明炆帝看到，在那之前，應(yīng)當都不在京城。

”“那時候其實他并沒有像現(xiàn)在這個樣子。

”“那他是什么樣子？”梅子衿思索了一會，在想怎樣說才能合適：“他雖說同我們一個學堂，起步也比我們晚些，但并非是別人所說的天才，其實也是勤學而來。

”“他曾經(jīng)說過，他不為旁的，實是為了一人，不得不平步青云扶搖直上。

”梅子衿盡量將話說的婉轉(zhuǎn)，以防當真被抓了辮子。

“我看他萬事滴水不漏，面面俱到，本以為這就是他的性格。

”秦懷月垂了雙眸：“可這一年多的共事，我總覺得他并不是表現(xiàn)得那般，總覺得是裝了個漂亮的外表給人看似的。

”這與她想象中的樣子大相徑庭，就像是那塊日思夜想的絕世美玉，真正見到的時候卻蒙了一層霧，朦朦然任憑如何涂抹，都看不真切般心癢。

倒是叫人想看看那本來面目。

梅子衿聽了她說的這話，硬是沒敢吭聲，只低頭鵪鶉一樣的開始工作，裝作沒聽到般的瞎嘀咕:“你倆這來來往往的管我啥事啊。

”見梅子衿繼續(xù)做起手頭的工作，秦懷月也把閣樓里要用的書拿出來，準備后續(xù)謄寫。

正在清掃書上薄薄蒙灰時，門口來了個小太監(jiān)，說是翰林院的老先生讓他來找秦懷月來一趟，說是有什么要事要她一定回來一趟。

“既然把話帶到秦檢討這兒了，我也就不多叨擾您。

”那看著滿臉機靈，格外討喜的藏青衣衫小太監(jiān)，恭恭敬敬朝著秦懷月行了一禮，就溜溜達達繼續(xù)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秦懷月倒是不知道，有什么要事不去讓修撰編撰他們這些人來負責，非點名要她這么個檢討來做，想著是不是她哪篇文章有了紕漏，讓老先生生了氣，要她親自過來看看。

那藏文閣里受不住飄起的陳年老灰，正捂著鼻子打噴嚏的梅子衿也聽見方才小太監(jiān)的話，朝向外邊怔愣一會才走進來的秦懷月。

“你放心，以你抄寫的細心程度，那白胡子老頭多半不是來罵你的，但凡出了差錯，他都是直接跑過來胡子豎到天上開罵的，怎么可能像現(xiàn)在似的神秘兮兮？”秦懷月倒也不是怕真的出什么紕漏，只是萬一是因為自己的失誤導致什么過錯，怕屆時不好收場罷了。

把手里早前整理好了的書頁收了起來放好，秦懷月擰了眉道：“過去找老先生還好，我現(xiàn)在只擔心，待會若是翰林院的修撰來取之前抄好的典籍，我又不這里，沒辦法交差該怎么辦。

”“你去吧，待會要是方兄他們過來要書，我就說你有要事，替你給了他就好啦！”梅子衿看出面前女官的猶豫，替她收了這場子，就又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一邊繼續(xù)抄寫，一邊揮手，讓她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