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星月宗外圍的山林籠罩在一片沉寂之中。偶有幾聲蟲鳴,也顯得有氣無力,透著一股蕭索。望月鎮(zhèn)中探聽到的消息,如一塊巨石壓在蘇辰與冷月寒心頭,尤其是那“三日之期”的通牒,更似懸頂之劍,時刻催促著他們。
“大師姐,星月宗護山大陣雖已削弱,但玄天道宗必然在四周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想要不驚動他們潛入,并非易事。”蘇辰在一處隱蔽的巖洞中,對冷月寒說道。他們已在望月鎮(zhèn)外潛伏了半日,觀察著星月宗山門方向的動靜。
冷月寒清冷的容顏上,此刻滿是憂色與決然:“我知道。但我們沒有退路。宗門危在旦夕,多耽擱一刻,便多一分兇險。師弟,你對宗內(nèi)的陣法禁制最為熟悉,可有良策?”
蘇辰凝神思索。星月宗的護山大陣“星月流光陣”乃是宗門立派先祖所設(shè),玄奧繁復(fù)。他當年在藏經(jīng)閣中,曾對陣法一道下過苦功,對這大陣的陣圖節(jié)點,以及一些宗門內(nèi)鮮為人知的隱秘通道,都有所涉獵。
“星月流光陣的主陣眼在星月峰頂,防御最為森嚴。但其陣基遍布整個山脈,為了靈氣流轉(zhuǎn)通暢,必然會有一些薄弱之處,或是當年布置陣法時預(yù)留的隱秘通路。”蘇辰沉吟道,“我記得宗門后山有一處名為‘斷云澗’的所在,地勢險峻,常年云霧繚繞,且靠近一處廢棄的靈礦脈,靈氣駁雜,平日里罕有人至。那里或許有一條當年祖師爺為防不測而留下的暗道,可以繞過大部分崗哨,潛入陣法內(nèi)圍?!?/p>
冷月寒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希冀:“斷云澗?我有些印象,那地方確實偏僻。只是,那里如今是否也被玄天道宗的人盯上了?”
“玄天道宗行事雖然霸道,但他們畢竟是外來者,對宗門內(nèi)部的了解,未必如我們這般清楚。他們主要的精力,應(yīng)該還是放在正面圍困和搜尋宗門內(nèi)的‘秘寶’之上?!碧K辰分析道,“我們小心行事,或許能避開他們的耳目?!?/p>
計議已定,兩人不再遲疑。蘇辰將自身氣息收斂到極致,五行混沌靈根運轉(zhuǎn)之下,他的氣息仿佛與周圍的草木山石融為一體。冷月寒亦是修為精深之輩,斂息匿蹤的法門自然不弱。兩人借著夜色的掩護,如兩道輕煙,悄無聲息地朝著星月宗后山的斷云澗方向潛行而去。
沿途,他們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不少玄天道宗修士布下的暗哨。這些修士修為多在筑基與金丹之間,成群,隱匿在山林各處,警惕地注視著通往星月宗的各個要道。蘇辰憑借著對地形的熟悉以及五行混沌靈根對周遭氣息的敏銳感知,總能提前察覺到這些暗哨的位置,帶著冷月寒巧妙地繞行避開。
數(shù)個時辰后,斷云澗那深不見底的峽谷已遙遙在望。此地果然如蘇辰所言,云霧彌漫,濕氣甚重,幾乎不見人跡。峽谷兩側(cè)峭壁如削,僅有一些堅韌的藤蘿野草依附其上。
蘇辰在一塊布滿青苔的巨大巖石后停下腳步,仔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確認并無異常后,他低聲道:“大師姐,應(yīng)該就是這里了?!彼叩揭惶幙此茖こ5氖谇埃焓衷趲滋幉黄鹧鄣耐蛊鹕习凑漳撤N特定的順序按壓下去。
只聽一陣輕微的“咔咔”聲響,那石壁竟然向內(nèi)凹陷,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幽深洞口。洞口內(nèi),有淡淡的靈氣波動傳來,與星月流光陣的氣息隱隱相合。
“果然有暗道!”冷月寒略感欣慰。
“我們進去。”蘇辰當先鉆入洞中,冷月寒緊隨其后。隨著兩人進入,那石壁又悄然合攏,恢復(fù)了原狀,從外面看,再無半分異樣。
暗道之內(nèi),光線昏暗,空氣有些潮濕。蘇辰摸出一顆月光石照明,只見通道蜿蜒向下,石壁上還殘留著人工開鑿的痕跡,顯然有些年頭了。
兩人沿著暗道前行了約莫一炷香的工夫,前方豁然開朗,一股熟悉的靈氣撲面而來。他們已經(jīng)成功穿過了玄天道宗的外部封鎖,進入了星月流光陣的籠罩范圍之內(nèi)。
然而,踏出暗道,眼前的景象卻讓兩人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這里是星月宗后山的一片藥園,往日里靈藥遍地,生機盎然??纱丝?,大半的藥田已經(jīng)荒蕪,殘存的幾株靈草也蔫頭耷腦,無人打理。不遠處的幾座修煉洞府,門戶洞開,蛛網(wǎng)密布,顯然早已人去樓空??諝庵?,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蕭瑟與絕望。
“宗門……竟已殘破至此?!崩湓潞穆曇魩е唤z不易察覺的顫抖。她記憶中的星月宗,何曾有過這般景象。
蘇辰默然。這還僅僅是后山偏僻之處,宗門核心區(qū)域的情況,恐怕更加不堪。
兩人不敢停留,繼續(xù)向著宗門主峰星月峰潛行。一路上,所見景象愈發(fā)觸目驚心。曾經(jīng)弟子們演武論道的廣場,如今空無一人,地面上還殘留著斗法造成的焦痕與裂紋。往日里靈氣充沛的各處修煉圣地,此刻也顯得靈氣稀薄,黯淡無光。偶有幾名身著星月宗服飾的弟子匆匆走過,也都是面帶愁容,神色惶然,早已不復(fù)當年的意氣風發(fā)。
整個星月宗,都籠罩在一片愁云慘霧之中,死氣沉沉。
“玄天道宗,欺人太甚!”冷月寒銀牙暗咬,心中對玄天道宗的恨意又增添了幾分。
蘇辰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保持冷靜。眼下不是泄憤的時候,盡快與宗門內(nèi)主事之人匯合,才是當務(wù)之急。
他們小心翼翼地避開幾處巡邏的宗門弟子——這些弟子神情麻木,警惕性也大不如前,似乎早已對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習以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