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狀卻苦了沈修遠,他本就雜亂的思緒在此時又雜亂了好幾倍,季洵靠他實在太近,他也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離自己師父這么近過了,他控制不住自己想望著季洵的眼睛,也控制不住跳動越發(fā)快了的心臟,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一回事,是幻境的影響至今沒有消失,還是旅途勞累令他無力思考,似乎只有肩上陣陣冰涼是唯一的真實。
沈修遠望著季洵專注的模樣,忽然想再湊近一點點,卻緊接著被自己的想法驚到,季洵此時也給右肩的傷擦好了藥:“轉(zhuǎn)過去。”
“是,師父?!鄙蛐捱h不敢違背,連忙轉(zhuǎn)過身,強行阻斷了自己的思緒。
季洵卻因沈修遠背上的傷屏息了一瞬——傷痕幾乎縱貫了沈修遠整個后背,即便是現(xiàn)在也尚有因結(jié)痂不完全而流血的地方,實在觸目驚心,季洵轉(zhuǎn)而看了一眼沈修遠解下來的紗布,果然還有不少染血的地方。調(diào)整過呼吸,季洵拿起木片,緩緩貼上沈修遠肩胛骨的地方,放輕了力氣抹上藥,他右手十分穩(wěn)當(dāng),拿著藥瓶的左手卻有些顫抖。
季洵望著這可怖的傷痕想,要是再深些,可就到脊柱了。
許是抹到了尚未結(jié)痂的地方,沈修遠輕輕嘶了一聲,季洵聽見了,一時有些怔忪。
季洵忽然想起十年前,他撿到沈修遠時,小少年滿身的傷……
季洵眸色暗了一瞬,手上也頓了頓,然后繼續(xù)上藥。
十年后的心境,似乎與十年前不一樣了,十年前面對沈修遠一身的傷,季洵只是可憐同情小少年的遭遇,十年后……明明只是意料之中的劇情發(fā)展,季洵卻感受到了負罪感。
仿佛沈修遠的傷是他親手砍出來的一樣。
而轉(zhuǎn)念一想,某種意義上來說,沈修遠的傷的確是季洵親手造就。
季洵忽然有種因果報應(yīng)的錯覺。
他依然在給那道傷細心地上藥,手越來越慢,心里涌出一個問題迫切地想要問問沈修遠。
可他不能問,那樣的問題,成玉是不會問的
就在季洵情緒漸漸低落時,他聽到了沈修遠的聲音。
“師父,徒兒不疼。”
季洵呆住了,他呆愣地望著沈修遠的后背,終于閉上眼,露出十年來
半年時光倏忽而逝,期間季洵修補好了齊光,沈修遠借著秘境所得的靈草丹藥與先人手記提升了不少修為,劍術(shù)也日益精湛,而白安與玉衡君帶回了聚靈花與分元果,結(jié)金丹在門派大比開始前一月成功煉成,而沈修遠也成功在門派大比開始前三天結(jié)束了閉關(guān)。
季洵早不記得這段劇情的具體時間,在竹屋里坐不住,就天天往洞府門口跑,沈修遠閉關(guān)時青霜峰無人打擾,季洵便一日比一日無心束發(fā),從用簪子到用發(fā)帶,最后干脆束成高馬尾,而就在季洵束成高馬尾這天,他明顯感知到青霜峰多了個金丹修士的存在——正是沈修遠解開禁制出關(guā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