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在弘文館念書,偶爾會不記得將功課帶來。
被褚?guī)煾蛋l(fā)現(xiàn)時我以為自己這輩子完了,我是個無可救藥的人。
長大些成為千牛衛(wèi),又曾因為熬夜學(xué)語言而記錯戍崗。
被魏侍中逮到時我以為自己這輩子完了,我是個無可救藥的人。
對此,我總結(jié)道:“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對罷?過幾年你就不覺得這是什么問題了。
”逖之哧哧地笑:“真的很丟人,我死的那天都忘不了你丟過這么大人。
”我發(fā)現(xiàn)了魏侍中的規(guī)律。
如果你犯的錯是一個丁點大的小錯,他會對你窮追不舍。
倘若你真的捅了窟窿,他根本不會罵你,他連理都不理你,他可能覺得明年都不會再見到你。
“‘?dāng)亓Q’人呢?我來交材料。
”禮部大院中排起長龍,各色皮膚的同僚們翹首以盼。
禮部的隋煬帝,鴻臚寺的商紂王,邪惡的殺戮之神,渾身沾滿鮮血的從五品中層文官。
我在嘲笑聲中開展日復(fù)一日的案牘勞形,慚愧得仿佛高祖皇帝頭七顯靈那天挑剩下的一頭貢品牛。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太子對禮部很友好。
東宮與禮部大院只有一墻之隔,太子三不五時就會來看一看。
他很喜歡和外族人在一起,想必日后會是個對禮部利好的君主。
貞觀三年十一月,圣人發(fā)六路大軍攻打東突厥。
時任兵部尚書李靖為定襄道行軍大總管,并州都督李勣、華州刺史柴紹、禮部尚書李道宗、靈州都督薛萬淑悉聽調(diào)遣,在貞觀四年三月大勝而歸。
如今朝中的外族官兵多半是彼時的降部,圣人賜予他們官職與待遇,作為一統(tǒng)江山、天下大同的訊號。
隨之而來的有數(shù)萬個突厥兵曹,被分配到折沖都尉府、南衙禁軍與諸王子府邸,僅太子一人就領(lǐng)走了五十多個。
按照規(guī)定,禮部與鴻臚寺負(fù)責(zé)他們的行為規(guī)范與衣食住行。
我每一旬都要輪流約談他們,詢問“過得怎么樣,生活有什么困難,需要朝廷做什么”。
然而我卻經(jīng)常約不到人,每個人都推辭道:“殿下找我,沒空。
”“你們到底在東宮做什么?。俊蔽覍嵲诤芎闷?,可誰也不告訴我。
不告訴我也無所謂,我自有辦法知道。
自從做了東宮中郎將,賀蘭楚石忙得不可開交。
我在東宮延喜門外逮到他,他梳著突厥人的索頭辮,一襲左衽翻領(lǐng)胡服,胸前狼圖騰,我還以為哪位俟利發(fā)來長安上貢了。
“你穿成這樣做什么?你這么梳頭不疼嗎?”突厥官員自己都不這樣打扮了啊。
楚石向來憨憨的,“今日東宮做游戲,殿下扮演頡利可汗,我扮演他四叔,你也一起?”什么?!!我有點兒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