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2頁）

他語氣中有些許自責(zé)，勾娘聽了出來，卻只是反問了他一個問題：“那東家，你后悔保下麒麟骨了嗎？”

曹野一愣，勾娘笑道：“既然無論你如何做，百姓都只會相信他們想要相信的一切，而你也注定完不成皇上指派給你的任務(wù)，那為何不能隨了你自己的私心，保護那些你曹野想要保護的人？”

“……”

一時間，曹野竟是啞口無言。

這時，南天燭也小聲說道：“而且，你先前不是也說了嗎，即便戳穿了判官舌，也只是白白將火丫與尉風(fēng)都賠進去，現(xiàn)在，你至少借判官舌戳穿了天羅，還保住了他們兩個，我一直想和你道謝來著?！?/p>

一路走來，要說曹野過得有多折騰，孔雀這個大夫是再清楚不過，他鼻子里出氣：“姓曹的，你還說你想要讓百姓不相信神仙，結(jié)果到頭來，你倒是挺把你自己當(dāng)神仙的……就你這個病，換做個普通人，少說也得在床榻上靜養(yǎng)半年，結(jié)果你倒好，東奔西跑不說，還成天半夜挖墳，你都快把命搭進去了，還想怎樣？”

殮房之中，三人目光齊刷刷落在曹野身上，最后，竟是把他看得不自在起來，無奈道：“我說你們商量好的是不是，我好歹也是有皇命在身的，哪兒能做事顧前不顧后？”

“這是你能顧得過來的嗎？”

勾娘根本不給他反駁的余地，走過來看著他：“蜀州長生教，中州太和門，你都盡你所能告訴百姓真相，告訴他們，無根肉和天王膽都是子虛烏有，但結(jié)果呢？神火廟依舊立在那里，百姓們依舊會給阮云夷上香，只要他們還相信阮云夷一日，仙蛻之說便會層出不窮，有人想靠它謀財，還有人想靠它害命，這些全都是東家你無法顧及之事。”

雖然早就知道勾娘什么都明白，但是，聽她就這么將一切放上臺面，曹野還是忍不住苦笑。

他當(dāng)然明白這個道理。

從他踏上這條路的

曹野這一昏，再醒來時，已是次日了。

他做了一夜噩夢，夢里，不是阮云夷被大雪埋住，就是勾娘在他面前發(fā)狂，甚至，還有孔雀和小蠟燭……兩人一個是烏梁世子，還有一個是早該在十年前就被滅口的天羅鬼童，若是這身份被人發(fā)現(xiàn)，兩人都難逃一死。

憂慮如同一重又一重的大山，隨著夢境的深入而壓在他心上，終于，曹野感到無法喘息，這才掙扎著醒了過來。

也好在，清醒時，他眼前沒有北境的風(fēng)雪，更沒有滿是鮮血的勾陳，就只有淡淡的天光透過窗子照進來，讓曹野看清，勾娘正背身坐在他床榻邊，好似一尊石像。

“勾娘……”

曹野想要開口，但xiong口疼得幾乎無法說話，只能勉強發(fā)出一些氣語……他知道，勾娘聽得見。

然而和以往不同，這一回即便他出聲喊了勾娘，勾娘也沒有回頭，只是一言不發(fā)地坐在那里。

因為常年習(xí)武，勾娘就像是一把不會折的寶劍，從來沒有彎下背脊的時候，但此時此刻，不知為何，曹野感覺她其實很傷心。

“勾娘……”

他苦笑道：“你別生氣了好不好？一定是趕路太累，我……”

“若是早知你病得這樣重，我該早些來見你。”

不等他說完，勾娘已經(jīng)輕聲打斷了他。

孔雀已經(jīng)說了，曹野這些日子其實一直都在消耗他這七年好不容易養(yǎng)回來的一點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