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跟他們說了沒有?等咱們走后,水泥坊還會接著開,當?shù)匕傩杖粢?,自取便是?”陳迎新追問?/p>
“公子,這些我都說了!”老王苦著臉,“可那幫姓崔的蠻橫得很,非說要立刻用,讓咱們等著!”
“那‘占地’又是怎么回事?”陳迎新眼神更冷了。
“絕無此事!小的哪敢給公子惹麻煩?咱的路離他家的地界還隔著好幾丈遠呢!”老王急忙保證。
陳迎新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p>
等老王等人退下,杜塵趕緊上前道:“陳公子,您還記得陛下給的那塊牌子嗎?不如明日去找東陂鎮(zhèn)官府……”
“用不著!”陳迎新大手一揮,語氣森然,“不是說占了他們家的地么?好,明天我就把他家祖墳推平了!”
史書里提過貞觀初年南方世家跋扈,陳迎新在萬年縣時也聽過,卻從未親見。今日算是領教了,難怪李二(李世民)一直盯著這幫人——簡直無恥之尤!
杜塵連忙勸阻:“這地方可不比長安!南邊的人野性難馴,咱們還是謹慎些好。這崔家我略知一二,是清河崔氏極重要的一支,在東陂鎮(zhèn)勢力盤根錯節(jié),是此地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族,輕易得罪不起??!”
杜塵所言不虛。崔家雖在江南,卻富甲一方,根基深厚,論實力不輸關中的世家。即便只是清河崔氏的分支,也絕非等閑。
陳迎新卻擺擺手:“我心里有數(shù),收拾他們,有的是法子。老楊,還得勞煩你跑一趟,給我把這崔家的底細,摸個清清楚楚!”
老楊領命而去。
小兕子這時扯了扯陳迎新的袖子,軟軟地說:“哥哥別為這種人生氣,兕子幫你教訓他們!我讓阿耶派人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抓起來!”
陳迎新被她逗笑了,捏了捏她紅撲撲的小臉蛋:“用不著兕子,哥哥自己就能收拾他們。”
因這變故,修路的事只得暫緩,一行人在東陂鎮(zhèn)多留了幾日。
轉眼四天過去。
老楊風塵仆仆地趕回客棧。
“公子,都查清楚了!”老楊臉色鐵青,“這崔家在東陂鎮(zhèn),簡直是只手遮天!”
“怎么說?”陳迎新沉聲問。
老楊恨聲道:“去年冬里那場大雪,天寒地凍,地里顆粒無收,東陂鎮(zhèn)餓死了好幾百人!根子就在這崔家身上——他們早就把鎮(zhèn)上的官倉搬空了!這事是我在衙門里偷偷翻到的卷宗,本地百姓還蒙在鼓里!”
陳迎新聽得眉頭緊鎖:“竟有這等事?”
“還不止呢!”老楊越說越氣,“崔家平日里打罵百姓如同牲口,草菅人命更是家常便飯!東陂鎮(zhèn)的百姓聽見‘崔家’二字,腿肚子都打顫!”
老楊是退伍老兵,早年隨軍南征過,后來十幾年都待在長安。長安城富足太平,他何曾見過如此駭人聽聞之事?此刻氣得胡子都在抖。
陳迎新怒道:“如此囂張多年,東陂鎮(zhèn)的郡守是干什么吃的?”
“唉!”老楊重重一嘆,滿臉無奈,“別提了!那郡守就是個擺設!聽說去年他自己都差點餓死在任上!他不是本地人,在東陂鎮(zhèn)毫無根基,只能仰崔家鼻息,哪敢違抗半分?”
陳迎新不禁感嘆:“怪不得李二天天琢磨怎么收拾這些世家大族。要不是親眼所見,真不知他們竟跋扈至此!”
老楊說完,眾人都沉默下來。其中李承乾心里最不是滋味。
身為太子,他從小被教導治國之道。今日所見所聞,對他沖擊極大。他忍不住問道:“既然郡守奈何不了崔家,為何不上報朝廷?”想到那些受災慘死的百姓,李承乾心頭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