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養(yǎng)（三）（第4頁）

我苦笑出來。

好公主，你可知道鬧出多大的笑話啊。

“那、那長樂公主覺得……覺得少詹事對她妹妹怎樣呢？”我盯著陶甕里的楊梅核，訥訥地問道。

逖之一聽這話便冷笑起來，有吐不盡的苦水似的：“哈，眼珠子一般。

十六沒斷奶的時(shí)候他就哄她睡覺，每晚上給她講故事。

小時(shí)候十六想坐我的木馬，我不給，杜二轉(zhuǎn)日就給她打了一大一小，還把我的扔河里教訓(xùn)我。

久而久之，誰還愿意和十六玩兒？一言不合竄出個(gè)他來，晉王都被他打過屁股。

”……這也不是壞事，好歹他當(dāng)真對公主很好。

好事情，是好事情，只是不知為什么，我的心有點(diǎn)疼。

-不久魏王府家令來找我，說魏王請鴻臚寺幫忙翻譯伊闕佛龕的碑文。

“如果鴻臚寺覺得碑文寫得還可以，能否用作遣唐生的課文，教他們也讀一讀呢？”改教材是輿論戰(zhàn)的重要武器，我望著里頭大幅贊美“左武侯大將軍相州都督雍州牧魏王”

的話，“長人稱善，應(yīng)乎千里之外，通神曰孝，橫乎四海之濱”4，幾乎憋不住笑出聲了。

什么四海之濱，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豈不是說魏王也有橫掃寰宇的本事么？我說：“翻譯可以，課文目前加不了。

這一學(xué)期已經(jīng)開始了，下學(xué)期再說罷。

”我與那家令聊了幾句，便到尚書正堂找江夏王。

他用罷了膳，正在吃茶，倚在杌子上打量我：“麻不麻煩？”“江夏王明察，屬下實(shí)在應(yīng)付不來，”“你年輕沒見識，本不應(yīng)在這樣的位置，只瞧著人機(jī)靈，才揠苗助長。

”他只摩挲著手里的茶盅，很難得地與我說這樣多囑咐的話，“主客鴻臚歷朝歷代都不是要?jiǎng)?wù)，大唐藩將多，這才成了必爭之地。

無論誰找你都好，不要因?yàn)橐荒钪蕢牧耸?，不然本王也沒得撈你的尸骨啊。

”既然說到這里，我忍不住問：“那日后東宮與諸王府若是再……”他這便不耐煩了，根本容不得我說完，道：“什么東宮諸王府？中書擬詔，門下審議，尚書執(zhí)行，哪一道要過東宮諸王府的手？除非圣人和左右仆射，否則不管是誰，做不了禮部的主。

”院內(nèi)一片熱鬧，今日散衙后有遣唐生馬球賽，掌固們正在忙著準(zhǔn)備。

昨天我與兵部說好，請英國公李勣來做裁判，今日倒忘了遣人提醒他了。

“江夏王，屬下實(shí)在想問，請江夏王恕罪……”臨出門前，我還是問出了憋在心里的話：“江夏王是否故意踢傷屬下的腿，不教屬下被東宮選走，從而不去檢校東宮的差事？”他挑了挑眉毛，很驚詫的模樣，仿佛沒想到我會這樣問。

他一直望著我，望得我脊背發(fā)毛，還以為他又要罵我了。

不成想，江夏王哈哈大笑，拍案道：“踢你便踢你，朝廷使多大力氣培養(yǎng)一個(gè)職事官，踢不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