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茵只覺得謝淮知的話如同鼓上落了巨錘,重重砸在她心上,讓她喉間喘息都有些停滯。
自從徐家和離之后,她就跟謝淮知鬧了好幾次,可眼前這人每次都只是神色冷淡看著,連訓(xùn)斥都少有,她一直覺得謝淮知是怕她鬧出去,怕伯府那些丑事被人知曉,也怕她拉著他和伯府上下同歸于盡。
可是如今看著謝淮知的模樣,她才驀地驚覺。
他從來都不是怕她,而是懶得理會她,就如同對待謝老夫人一樣,只要她不死還活著,將人圈在裕安齋里由得她鬧。
謝玉茵原還想要破口大罵,想要說謝淮知不敢,可對上他冷煞的眼神,卻是所有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她隱隱覺得,謝淮知恐怕說的是真的,不管她怎么對謝老夫人他都不管,可如果她害死了謝老夫人,那她也一定會沒命。
“你是我妹妹,我不想動你,但你若不知分寸,就別怪我無情?!敝x淮知說話間抓著謝玉茵的下巴,逼迫她抬頭,目光中的冷冽駭人:“聽清楚了沒有?”
謝玉茵白著臉,身子一抖:“聽……聽清楚了?!?/p>
謝淮知這才放開她,扭頭朝著旁邊的人說道:“把大小姐帶去裕安齋,讓她好生在院子里跪著,老夫人什么時(shí)候醒過來,她什么時(shí)候起?!?/p>
“還有今日伺候老夫人的下人,每人杖責(zé)十下,若再有下次讓老夫人出了什么事,那他們的命就都別要了,一起去給老夫人陪葬。”
“是?!?/p>
謝玉茵幾乎是被人拖著離開。
院中殘留著血跡,謝玉茵的丫鬟嚇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謝淮知直接轉(zhuǎn)身離開,常書連忙快步跟在他身后:“伯爺,都是我的錯(cuò),我剛才不該那么快離開?!?/p>
他以為老夫人性情大變,可至少還在意小公子,而且大小姐雖然總愛陰陽怪氣,但老夫人可是她的母親,她居然能險(xiǎn)些將人活活氣死。
“和你沒關(guān)系?!?/p>
謝淮知淡漠說了一句,謝玉茵和謝老夫人之間曾經(jīng)是最親密的母女,如今卻比仇人還要怨憎,他只是沒有想到,謝玉茵居然會攛掇謝老夫人“尋死”。
他瞧著手上不小心沾上的那點(diǎn)血跡,面無表情的拿著帕子擦掉:“謝翀意呢?”
常書低聲道:“小公子跟老夫人大吵了一架,就哭著跑出去了,府里的下人不敢攔她,門房那邊說小公子哭著出了府?!彼f話間遲疑了下:“伯爺,要不要讓人去找找小公子?”
“不用了?!敝x淮知道。
“可是……”常書有些擔(dān)心,“外面還下著雪,這段時(shí)間京中恐怕也不太平,小公子一個(gè)半大孩子出去,萬一遇到什么事……”
謝淮知卻淡聲道:“他翻年之后就已經(jīng)十一歲,不再是歲的孩子,我也不可能看管照顧他一輩子?!?/p>
之前一帆風(fēng)順時(shí),謝翀意胡鬧任性,甚至不知事都能諒解,畢竟有人能在后面替他撐腰,幫他收拾爛攤子,可是如今伯府已經(jīng)淪落到這般模樣,就連他也是緊繃著心神,想盡辦法替自己謀出路。
謝翀意如果還不知事,像是以前那樣覺得哭一哭,鬧一鬧,撒潑打滾就能得償所愿,那最好早日清醒過來。
更何況現(xiàn)在是大白天,謝翀意這么跑出去,能去的無非只有沈家,還有城西沈霜月那里。
沈令衡今日將人送回來,就意味著沈家是不愿意再管謝翀意的事情,他就算跑過去也無用,至于沈霜月……
謝淮知已經(jīng)竭力讓自己不去想沈霜月,不去讓自己想起以前的事情,可越是壓抑,心頭潮涌就越發(fā)兇猛,逐漸的,變成了只要提起這個(gè)名字,都覺得心口揪著的疼。
沈霜月厭惡他們至極,對謝翀意更是,而她的心軟早就在離開謝家那日就消散了干凈,她比沈家還不可能收留謝翀意。
謝淮知臉上浮出些白,垂眸說道:“他能去的,不過就是那么幾個(gè)地方,等他出去碰了南墻,知道這滿京城除了謝家,他無處可去,他自然會回來?!?/p>